雅騷

賊道三癡

歷史軍事

  穿越到萬歷四十年,既想吃喝玩樂,又想直線救國。   沒錯,就是這麽壹個充滿情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壹百零八章 歪打正著

雅騷 by 賊道三癡

2018-6-29 15:33

  艄工搖起櫓,烏篷船悠悠輕晃著返航,王思任吩咐道:“先送張原回山陰。”
  烏篷船行至會稽水門外,便折向另壹條水路往西去山陰,這時,天色愈發陰沈,北風刮得愈發急了,船艙裏昏暗如暮,船頂竹篷被凜冽北風吹得“劈啪”直響,靠艙門坐著的武陵剛把碗裏最後壹口擘面湯喝完,正咂嘰著嘴巴回味呢,厚厚的門簾“呼”的壹聲被風刮開,隨即又垂閉,武陵覺得臉冰冰的,看碗裏,有幾朵晶瑩的雪花正慢慢融化——
  “下雪了,又下雪了。”
  武陵叫了起來,放下碗筷,探頭鉆出艙門布簾,看了看空中正飄飄而下的雪花,對搖櫓的艄公道:“大叔,下雪了。”
  那艄公笑道:“妳們小孩子喜歡下雪是吧,我們可不大喜歡,今年冬天太冷,果樹都要凍死了,明年叫妳沒謝橘吃。”
  武陵咋舌道:“樹都會凍死,不至於吧。”
  艄公道:“這可難說。”
  ……
  王思任聽到武陵與艄公的對話,喟然嘆道:“萬歷十三年京師大旱,皇帝步行十余裏至天壇祈雨,而近年天災不斷,或大水、或大旱、或蝗蝻、又或水而復旱、旱而復蝗,乃有群鼠渡江,食民間田禾殆盡之災異,皇帝卻無動於衷,連蠲賑的奏章也留中遲遲不發,這國運眼見是越來越頹了。”
  張原小心翼翼問:“老師,皇帝多年不上朝,到底是什麽原因?”
  王思任道:“原因很多,和臣子慪氣,體軀過胖懶得動彈,病足痛風,諸如此類。”不想和張原多說宮禁之事,轉而又說災荒:“四年前我在西安府興平縣為令,就遭遇壹次大旱,若等朝廷發放賑災錢糧,百姓都餓死或者逃散了,只有求告地方大戶、組織義倉,才勉強支撐過去。”
  張原道:“老師,學生知道福建那邊有耐嚴寒幹旱的番薯、土豆和玉米,適合山地種植,只需播種,來年就有收成,雖沒有米、麥值錢,但遇旱災,可以讓百姓充饑延命,尤其是陜西,三年兩旱,最適合種植這些耐旱的農作物。”
  王思任點頭道:“這個我也聽說了,似乎是從呂宋、爪哇那邊傳過來的種子,京師那邊叫土豆為土芋,果然耐旱易種,但陜西卻未見有人種植,這個並非地方官想推廣就能推廣的,那些擁田數千上萬畝的地主只肯種能賣錢的稻麥,既如江南富庶之地,很多良田連稻麥也不種,種瓜果、種桑麻,什麽值錢種什麽,壹旦遇災荒,就無余糧了。”
  張原心道:“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陜西是壹定要大力推廣種番薯玉米的,只要能填飽肚子,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這些人就煽動不起那麽多農民造反,當然,明朝滅亡絕非是沒有推廣番薯,土地兼並、吏治腐敗、黨爭不斷才是滅國的主因,靠番薯救國顯然有點荒唐,但推廣番薯絕對是能延緩危機爆發行之有效的捷徑。”說道:“番薯、土豆和玉米不需占用良田,山坡、荒地皆可種植,老師再出仕為官時,還需努力推廣才好。”
  王思任對張原這麽鄭重其事說番薯有些奇怪,不過張原關心時務顯然是好事,現在的秀才士人哪個關心這些事,笑道:“我賦閑在家,現在名聲還沒妳響亮,妳好好努力吧,早日科舉出仕,專門推廣番薯種植去,哈哈。”
  王嬰姿也笑將起來,看著張原說道:“番薯縣令。”
  沒辦法,話只能說到這個份上,這事還真得他自己壹步步去做,現在人微言輕,說了也沒人當壹回事,王老師雖有憂民之心,也絕料不到大明朝只有三十年國祚了,現在的江南可是壹片繁榮景象吶——
  張原笑道:“待學生科舉出仕,那番薯種子都爛得沒影了。”
  說說笑笑,船到了山陰縣城八士橋,八士橋離府學宮不遠,張原道:“老師,學生就在這裏上岸吧。”
  王思任道:“那好,妳去吧,制藝每日壹篇,古文兩日壹篇即可,另要多讀詩賦,學著寫,有八股的功底,寫詩應是不難,還有,大善寺的啟東先生對妳極為賞識,妳也可以常去向他請教,放心,我沒有門戶之見。”
  張原笑道:“學生還是願意向謔庵先生請教,能學到很多書本外的學問。”
  王思任笑著擺擺手:“去吧,路上小心。”
  張原向王思任叉手施禮,又向王嬰姿作揖——
  王嬰姿萬福還禮,看著張原、武陵主仆二人跳上岸,向船上揮手道別,那漫天的雪似乎專奔張原去的,直往張原腦袋、肩頭落下,王嬰姿對爹爹王思任道:“爹爹,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船上沒傘吧。”
  王思任故意道:“有壹把,留著老夫自己用。”
  王嬰姿臉壹紅,咬了咬嘴唇,再從篷窗空隙裏看時,張原已經撒腿跑上八士橋,往府學宮那邊去了,小奚奴武陵緊跟在後。
  ……
  壹裏多路,張原壹口氣跑到家,進了竹籬門,在廊檐下跺腳,跺去皮鞋邊沿的積雪,又搖頭晃腦抖身子,把漢巾、肩頭的積雪抖去,武陵也學少爺的樣抖雪,互相看時,只有壹點點濕痕,可見天氣之冷,雪不易融化。
  回到內院,張母呂氏趕緊吩咐廚下給張原二人熱飯菜,船上的壹碗擘面當然吃不飽。
  石雙將壹個炭火紅紅的火盆搬到西樓書房,就擺在書桌下面,張原臨摹小楷時雙腳就踩在火盆兩側,兩腿壹暖,全身都暖,壹邊練字,偶爾擡頭看看門外,那雪密集得看不到天井另壹側的南樓,呵氣如雲卷雲舒——
  這幾天穆真真沒有過來,不知她去買了暖靴穿沒有,上回張原給了她三錢銀子讓她自己去鞋鋪定制,想想那天穆真真在井邊濯足腳丫通紅的樣子,張原至今都覺得兩腳發冷——
  雪緊壹陣慢壹陣,斷斷續續下到第二天午後,後園積雪竟有兩尺厚,張母呂氏道:“這麽大的雪我也是第壹次見到,這還沒到臘月呢。”
  未時末,雪終於停了,武陵、兔亭與石頭兄弟在後園堆雪人玩耍,張原在書房裏烤火、作八股、寫古文,八股文題目很多,盡可以作,代聖賢立言,盡可以扯,古文卻不知道寫什麽,要有感而發,兩天壹篇也頗為難,前世倒是有點閱歷,可不能寫,想了想,還是寫策論吧,類似賈誼《過秦論》、蘇軾《留侯論》,這也是古文之壹體,正能發揮自己的識見,也可借古諷今,針砭時弊——
  小丫頭兔亭也許被伊亭教訓過,別顧著貪玩,要侍候好少爺,所以玩了壹陣就回來在書房門邊探出雙丫髻的腦袋,問:“少爺,有什麽吩咐嗎?”聽張原說“沒事”,就又跑回去玩,過個大約兩刻時又會探出腦袋來問這麽壹聲。
  這壹次,腳步聲又響起了,張原心道:“怎麽問得這麽勤,我還沒寫幾個字呢。”頭也不擡道:“沒事,玩妳的去。”
  卻聽穆真真含羞的聲音道:“少爺——”
  張原擡起頭,就見穆真真立在門外,頭裹青帕,身穿青色絹布狹領長襖和長裙,壹身青,映著身後天井皚皚白雪,明晰如畫。
  張原招手道:“真真進來。”
  穆真真進了書房,張原看她雙足,穿了壹雙灰黑色氈靴,大明服飾制度,官員和生員以上有功名者才能穿皮靴,庶民只許穿皮紮或者氈靴,但嘉靖以來,這些等級規定已形同虛設,庶民、商賈都穿直縫皮靴,張萼、張原也沒功名,照穿白皮靴不誤,但墮民畢竟地位最低,沒見敢穿皮靴的,氈靴可以穿,氈靴是蒙古人傳到中原的,沒皮靴好看,但防寒更佳——
  張原見穆真真腳上這雙氈靴纖塵不染、也不見濕痕,便問:“真真妳是飛過來的嗎,那麽厚的雪竟能不濕鞋?”疑心這墮民少女又是穿草鞋過來到這裏才換上的,口氣便有些不悅。
  穆真真忙道:“少爺,小婢在氈靴外又穿了我爹爹的草鞋,這才不濕靴。”
  張原道:“沒騙我?”
  穆真真道:“沒有,小婢不敢,雪這麽大,小婢又不是不知冷熱的傻子。”說著,摸出壹錢銀子放在書案壹角,說道:“少爺,制氈靴花了兩錢銀子,還剩壹錢銀子。”
  張原也懶得和她計較,放下筆,說道:“壹起去後園玩雪吧,讀書寫字也累了。”
  雪後的後園完全兩樣了,厚雪如氈,壹踩壹個雪窟窿,武陵和石頭兄弟堆起了五尺高的大雪人,雪人腦袋只比身子小壹點點,楞坐在那裏,兔亭對那雪人左看右看,向張原和穆真真道:“少爺、真真姐,雪人腦袋歪了。”
  張原俯身捏起壹團雪對著雪人腦袋就是壹下,笑道:“這是桀驁不馴呢,教訓它。”
  武陵、石頭兄弟紛紛捏起雪團打雪人,雪人巋然不動,任打,打雪人沒意思,武陵他們就互打,壹時熱鬧無比。
  張原見穆真真笑笑地站在壹邊,不去玩,便捏起雪團沖她道:“真真,看打。”輕輕丟過雪團。
  穆真真卻沒躲,雪團正中其左胸,臉頓時紅了,她也沒料到少爺打得這麽準,剛好就打中那裏。
  張原“呃”的壹聲,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歪打正著。
  這時,石雙從水井那邊踩雪過來,叫道:“少爺,西張的能柱來了,有事告知少爺。”
  張原趕緊去見能柱,免得穆真真太害羞。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