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送上門來

　　今年的股市行情是慢牛行走勢，要從中賺取更大利潤，除了做波段，更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做莊。徐海生已經有資格做壹些中小盤股票的莊家了，他就在用坐莊的手法擴大著自己的財富。
　　徐海生操縱股價的手法非常老道狠辣，洗盤期間，他經常動用大批小賬戶掛出賣單，讓跟莊者感到主力在出貨，同時又用其他小賬戶不停買單，不僅吃掉自己賬戶拋出的股票，還接走了那些不堅定的投資者籌碼。
　　在快速拉升期間，他經常用非常淩厲的砸盤手法來洗盤，這種洗盤方法不但最大限度地減少了跟風盤，而且當他在高位拋貨時，適應了這位莊家洗盤手法的散戶已經麻痹了，仍然壹廂情願地把出貨砸盤當成洗盤，等到恍然大悟時，眼看著壹跌不回頭的股價，他們除了割成壹身排骨，絕無第二條路走。
　　徐海生的野心越來越大，為了能操縱更多的資金，他的投資公司參股新盛證券，建立休戚與共的利益關系後，違法挪用新盛證券公司客戶存放的保證金參予炒股。
　　此時，張勝開始涉足期貨。那時大陸資本市場還沒有權證這種產品，如果說有什麽東西比股票更賺錢，那就只有期貨了。張勝知道，他的對手徐海生不是笨蛋，要打敗這個人並不容易，他在不斷壯大自己的同時，徐海生也在壯大。
　　兩個人搏奕的戰場是資本市場，這個戰場上有無數的對手，當他們兩個還不能脫穎而出，成為其中的佼佼者時，他們之間就不會發揮直接的戰鬥。這時，他們之間的較量，就體現在誰能斬殺更多的敵人、誰能吸納更大的力量。直到有壹天，他們成為統帥級的人物，才有可能讓其他的參予者都成為看客，來看他們之間的壹場殊死搏殺。
　　現在他要追上徐海生，要擁有和他壹樣龐大的力量，那就必須得找到比徐海生更快捷更迅速的斂財途徑，目前來看，這個途徑只有期貨。
　　期貨市場的收益遠遠大於股市，風險亦然。張勝雖然事先做過詳細調查和準備，仍是慎之又慎，他嚴格規定，投向期貨市場的資金最多只能占全部資金的20%，未經他本人允許，絕對不許超過這個限度。由於準備工作充份，手下幾名操盤手都是經驗老到的證券精英，他進入期貨市場後的幾筆運作斬獲不小，這令他大為得意。
　　這天，剛剛拋掉幾筆大豆和白糖，賺了兩百多萬，張勝高興地說：“諸位同仁辛苦，今晚我請客，咱們到‘香味居’喝酒唱歌去！”
　　幾位特資部的成員壹聽頓時歡呼不已。
　　張勝又對吳忠興說：“老吳，這兩筆操作，妳的手法很老道，目光也很準，這個月妳的獎金我再加五萬。”
　　“謝謝老板！”老吳壹聽樂了。
　　老吳叫吳忠興，從大戶室那邊調過來還不到兩個月，他對股票證券期貨均有涉獵，操盤經驗豐富，被張勝慧眼識英雄給調了過來，果然，剛到特資部便接連打了幾次勝仗，給張勝賺回了大把的鈔票。
　　“大媽，妳多拿那麽多獎金，今天老板請，明天可要換妳請。”劉鴻斌笑著起哄。
　　老吳好脾氣地笑：“好好好，我請，我請。”
　　老吳是特資部歲數最大的人，今年四十出頭，個頭不高，長得白白凈凈慈眉善目，頜下刮得幹幹凈凈的，走路時兩條大腿總喜歡夾著，那步伐就有點娘們兒了，所以特資部的幾個人都開笑玩地叫他大媽，老吳脾氣好，也不生氣。
　　張勝正看著他們打鬧，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餵了壹聲，裏邊壹個驚喜的女孩聲音叫道：“哇！妳居然還在！我還以為妳從人間消失了呢。”
　　張勝怔了怔，遲疑道：“妳……哪位啊？小姐，妳是不是打錯了？”
　　“沒良心啊沒良心，說忘就忘了，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新人勝舊人了，居然問人家是哪位。”電話時的女孩玩笑開到壹半，自己先“咭咭”地笑起來。
　　“我……我……我的老天！”張勝半張著嘴，叼在嘴唇上的香煙“吧嗒”壹下掉到了桌子上：“手機妹妹！妳還說我，我才以為妳消失了，妳自己說，有多久沒有打過我的電話了？”
　　他壹邊說壹邊興奮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曾經的密友在他以為已經失去聯絡的時候，突然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令張勝著實喜出望外，特資部的幾個人奇怪地看著忘形的大老板走進裏屋，不知道他叫的“手機妹妹”是何方高人。以前還從未見過老板這麽失態呢。
　　洛菲蹙了蹙眉，喃喃道：“咱們大老板好花心喔，妳到底有幾個好妹妹呀？”
　　劉斌鴻捏著假嗓小聲唱京劇：“我家的～～妹妹數不清，沒有需要不登門……”
　　洛菲和他對面桌，聽見他唱抓起個紙團便丟了過去，劉斌鴻拿起報紙便擋了開去，然後向她扮個鬼臉。
　　張勝辦公室裏。
　　“妳怎麽那麽久不露面？”
　　張勝和手機妹妹同時問出這句話，不禁壹齊笑出聲來。
　　原來，張勝入獄後，秦若男打過幾次電話都不見人接，慢慢的也就淡了。而張勝出獄後，秦若男正好出國去探望妹妹，張勝往回打電話同樣無法打通，以後他投入股市成了弄潮兒，秦若男回國之後既要忙家裏又要忙工作，都不曾想過再打個電話試試。
　　今天秦若男清理手機話簿，看到這個久違的電話號碼，想刪又有些舍不得，便嘗試地打了壹次，想不到真的打通了。
　　兩個人雖然都以為和對方從未謀面，但是兩人深夜談心，向對方敘說過內心最深處的煩惱和憂愁，那種心靈的親近感很容易打破時間形成的隔閡。很快，兩個人重新熟絡起來。
　　張勝沒有說起自己入獄的事，不管是什麽原因，那種事畢竟不甚光彩。秦若男也沒有提起是去看妹妹才失去了聯絡。她和妹妹感情極好，從英國回來後，她連續幾個月情緒低落，現在想起妹妹毫無起色的病情，想起妹妹可能要壹輩子纏綿病榻，她還會黯然神傷，她不想觸及心中的痛。
　　兩個人都編了個理由，“張老板因為生病住了壹段時間醫院”，“女律師到外地經過壹樁大案”，解決了失去聯絡的理由。
　　兩個人在電話裏聊著，盡管隔了壹年時光，張勝覺得對方的聲音還是很熟悉，很親切，他忽然說：“餵，手機妹妹。”
　　“嗯？”
　　“我們見個面好不好？”
　　“……”
　　“怎麽，不願意？”
　　“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有種神秘感，而且和對方說話不需要什麽拘束，什麽都敢說，都能說。壹旦見了面，彼此認識了，可能……就會象普通朋友壹樣，會因為認識而給自己加了壹層約束。”
　　張勝嘆了口氣，說：“我也是呀。光聽妳的聲音，我就可以想，把妳想象成壹個溫柔可人、美麗大方的姑娘。真要見了面，壹看是個呆板的、醜醜的小姑娘，只怕要滿地找眼鏡了。”
　　“嘁！我有那麽差勁兒嗎？”
　　張勝忍著笑說：“那就見見！”
　　“拉倒吧，我不上妳當！”
　　張勝笑了：“說真的呢，也許妳說的有道理。不過……，這麽久的朋友，不見壹次，心裏總算花開無果似的，空落落的。”
　　秦若男聽著也不禁意動，猶豫片刻，她心頭怦怦跳著，問道：“那……真要見啊？”
　　“嗯！”
　　“我……可挺難看的……”
　　張勝猶豫了，心想：“還是不要打破心中的美好幻像吧？”
　　“嘁！”秦若男壹聲冷笑：“壹聽我醜，打退堂鼓了？”
　　張勝忙說：“哪能啊，我是怕妳自卑，正想怎麽安慰妳。其實吧，心靈美才是真的美……”
　　秦若男“噗哧”壹聲樂了：“行了行了，妳們男人都這樣，口是心非的，說吧，什麽時候？”
　　“嗯……，今晚我有應酬，明晚吧，我請妳吃飯，好嗎？”
　　“好啊，什麽地方？”
　　“玫瑰大酒店吧，晚上七點左右妳趕到吧，我訂了包間給妳打電話，妳直接上來就好。”
　　“好！”
　　※※※
　　太平鎮路口，警察突然多了起來，還設了路障。
　　正在趕集的人和從集市上出來的人因為要被檢查，所以路堵得厲害，搞得許多人怨聲載道。
　　壹個穿著黑褲白褂的中年漢子隨著人流向前緩慢地移動，看看遠處設下的關卡，他機警地四下觀察著，忽然趁人不註意，向路旁壹閃，遁入了壹人多高的玉米地。他身邊只有些普通的過路人，見到了也以為是下去解手，根本沒人在意。
　　此時，秦若男被劉隊叫到了辦公室。
　　劉隊神情嚴肅地說：“小秦，現在城裏城外主要幹道都設了關卡，正在抓捕壹名犯人。這個犯人在本市有個關系很密切的朋友，妳做事穩事、為人機警，所以我把這件事交給妳，妳帶幾個人，密切監視這個犯人的朋友，如果這個通緝犯人出現，就立即逮捕。”
　　“是！”秦若男“啪”地壹個立正，接受了命令。
　　“妳是頭壹次獨自帶隊，我讓老馬跟著妳，他馬上就會回隊，老馬經驗豐富，妳多聽他的意見。”
　　老馬是刑警隊的壹個主任科員，資歷較老，秦若男應了壹聲，又問：“劉隊，我剛才回來時，已經看到路上設卡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劉隊神色凝重地說：“辛莊勞改農場出事了，兩夥犯人鬥毆，其中壹夥犯人的老大甄子明把另壹夥犯人的大哥老刀給捅死了，然後趁亂逃出了勞改隊。這個犯人有人命在身，而且還搶了勞改隊幹事的壹把54式手槍，槍裏有8發子彈，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所以，如果情況危急，妳可以便宜行事，將其擊斃。”
　　“是，他的朋友是什麽人？”
　　劉隊冷冷壹笑，說：“是我們的壹位老朋友！”
　　他轉身從桌上拿起壹個文件袋，遞給秦若男：“資料都在這裏。勞改隊的壹個犯人被提審時交待說，這個甄哥曾經說過他有壹個好哥們在本市，據說他和姓刀的犯人之間結怨，也是因為這個人。我們曾經提審過他，為了逃避審訊，他還非禮過妳。”
　　秦若男愕然張大了眼睛：“張……張……張勝！”
　　劉隊贊許地道：“妳的記憶力果然非凡，不錯，就是他。現在他混得很不錯啊，是壹家證券公司的超級大戶，社會關系非常復雜，甄子明身無分文，無路可走，很有可能來投靠他。這個張勝的資料我已經全調查清楚了，都在這個口袋裏，妳回去好好看看，馬上對他實施監控。”
　　秦若男正望著從文件袋中抽出的照片發呆，聽到劉隊的話下意識地應了壹聲，心情悾忡地向外走去。
　　※※※
　　“目標離開辦公室，駕駛壹輛帕薩特，只有壹個人。”
　　“好，壹組跟上。”
　　“目標進入金星商業大廈。”
　　“跟上去，小心壹點。”秦若蘭說完，和老馬對視壹眼，心情都有點緊張。除了頭壹次帶隊執行任務，她還摻雜著對張勝的個人感情，所以心裏很是矛盾。如果張勝真是和那個逃犯在取得聯系，她別無選擇，只能親手把他送進監獄。
　　“目標買了壹件東西，現在離開大廈……”
　　“目標進入玫瑰大酒店。”
　　“哎呀！”秦若男驚叫壹聲，老馬詫異地問：“小秦，怎麽了？”
　　“哦，沒什麽，各組註意，選擇有利地形，監控目標行動。這裏人員很多，逃犯隨身攜有手槍，如與目標接觸，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貿然行動，以免誤傷無辜。”
　　秦若男說完，對老馬道：“走，我們進去。”
　　車子停好，兩個人匆匆走進了酒店。
　　下午這件案子太急，加上監控對象又是她很熟悉的人，心情很是復雜，忙碌之下，忘了告訴手機哥哥她今晚有要事，直到看見玫瑰大酒店，這才想起來昨天定下的約會。可是現在卻沒機會通知他了。
　　秦若男暗暗懊惱，只得把這事扔在壹邊，先辦案子。
　　她穿了壹套便服，打扮得靚麗動人，和老馬送進酒店，也象是就餐的客人似的，尾隨著張勝上了二樓大廳。張勝對大堂領班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兩個又是壹串對話，最後張勝無奈地笑笑，被帶到了立柱旁壹間空位上坐下了。
　　他左顧右盼的，似乎在找什麽人，秦若男緊張起來：“莫非他和逃犯甄子明已經取得了聯系？在這種地方會面，雖是大庭廣眾之下，可是酒店人流量大，各個門口四通八達，壹旦制造混亂很容易趁亂逃走。”
　　她連忙和老馬耳語兩句，兩人分開，分別走向左右兩個路口處，站在欄桿旁成犄角狀把張勝控制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手機突然響了，秦若男嚇了壹跳。今天真是張惶，出來執行任務，手機也忘了關掉了。她見所有組員已經各就各位，便轉身扶著欄桿，飛快地取出手機。
　　“餵？”秦若男捂著手機小聲地說。
　　“手機妹妹，妳老人家到了沒有呀，有沒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電話裏傳出張勝的玩笑聲。
　　“哎呀！”
　　“怎麽了？”
　　“我……我在忙壹個案子，忘了告訴妳了。”
　　張勝說：“不是吧，現在是休息時間。有什麽案子忙到這種程度？我說律師大人，總理都沒妳這麽忙，我現在已經到了，妳壹定要連夜整理卷宗嗎？噯，不對啊，電話裏聲音挺吵的，妳出來了？”
　　秦若蘭苦笑連連，只好柔聲哄他：“好哥哥，放我壹馬吧。我在工作啊，我現在就在玫瑰大酒店二樓大廳，不過走不開啊。呃……身邊有客人和同事，真的不方便。妳在哪個包間呀，我要是抽得出時間，就上去見見妳。”
　　張勝喜道：“妳在大廳？哈哈，我也在二樓大廳，不好意思，我來得晚了，哪知生意那麽火，包間全滿了。我在壹根立柱旁邊，身後有個餐具櫃的地方，妳在哪呢？”
　　他說著，抻著脖子四下打量，尋找著穿壹身黑西裝、頭發壹絲不茍、戴著金絲邊或黑框眼鏡的女性知識分子。在他印象中，手機妹妹大概就是這副形象。
　　“立柱、餐具櫃！”秦若蘭愕然，她攸然回頭，大廳裏柱子不少，但是只有壹個柱子旁邊放著餐具櫃，櫃臺上還擺著壹束塑料花。
　　餐櫃旁的那張桌前，坐著她的監控對象，曾經有恩於她、曾經忘記了警察與犯人的身份打趣說笑的張勝。
　　秦若蘭只回頭看了壹眼，就趕緊轉過頭來，心跳得像要蹦出腔子。
　　“會是他嗎？不會是他吧？”
　　怪不得他的聲音、說話的語氣和方式那麽熟悉、那麽親切，原來……，這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在眼前，他們之間曾經是女警和犯人的關系，而且……在這更早之前，他們電話聊天時，彼此還曾說過壹些私密的兩性話題，存在著壹種不易明晰的曖昧關系。
　　壹想至此，秦若蘭羞憤欲絕。
　　張勝的目光匆匆掃過二樓大廳的食客，只看到壹個女孩兒正在打電話。
　　她倚在二樓的欄桿上，面朝著壹樓樓下，手裏舉著手機。看她的背影，壹幅修長窕窈的好身材，上身壹件乳白色羅衫，纖腰下是淡灰色短A裙，盈盈圓圓的臀部把短裙拱起壹個誘人的半圓，整條雪白光潔的大腿幾乎是裸露的，讓人看得心蕩神馳，可能皮膚光滑白膩的關系，裸露的大腿上沒有穿絲襪，而小腿則套著雙針織鏤空蕾絲花邊的黑色騎士靴，顯得辛辣中透著十足的女人味。
　　“是她？哇！就算長得醜點，光是這副好身材也足以顛倒眾生了。”張勝又驚又喜，舉著手機向她走去。
　　“小秦註意，他向妳的方向走過來了。”耳機裏突然傳出刑警老馬警示的聲音。
　　秦若男壹聽，頓時石化了壹般，雙腿打顫，頸子都僵硬得不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