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找出來，審問它

　　韓冰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陸辛正拎了垃圾袋，靜靜的在走廊裏等著。
　　見她出來，便向她笑了笑，然後將垃圾袋藏在了自己身後，不讓她看見。韓冰莫名感覺，這條走廊裏，似乎有好多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但因為現在思維還有些亂，她沒也敢多問。
　　來到了樓下時，就見壁虎從旁邊的墻壁上爬了下來，遠遠的就向陸辛興高采烈的喊：
　　“隊長。”
　　壹邊喊著，壹邊快步來到了陸辛身邊，左他的左右好奇的看著，仿佛在找什麽。
　　陸辛有點好奇：“妳找什麽？”
　　壁虎仍是左右尋找著，道：“妹妹呢？剛才說好了壹起玩玩具的……”
　　陸辛：“……”
　　壁虎真是自己見過最勇敢的人啊……
　　第壹個要求去自己家做客，也第壹個惦記著要和妹妹壹起玩玩具……
　　“吱嘎……”
　　壹輛敞篷的吉普停在了路邊，車上是驚魂未定的紅蛇，與壹臉疑惑的群爺。
　　群爺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在經歷了那樣壹件怪事之後，為什麽立刻決定趕回來見這位男朋友相見，只能推測是真愛。紅蛇則是心有余悸的看著陸辛，想問剛才是不是他幫了自己。
　　但是，看著陸辛這時候有點郁郁寡歡的臉，卻又壹時不知道該怎麽問。
　　只是想了壹會之後，向壁虎道：“離婚吧！”
　　壁虎：“……”
　　我做什麽對不起妳的事了妳就要跟我離婚？
　　……
　　……
　　場面變得有點混亂，且透著股子誰也看不明白的怪異。
　　不過陸辛卻可以大體上明白這種怪異是從哪來的，而且他現在也並不太關心這個問題，只是提著塑料袋，來到了旁邊的垃圾筒，看著左右兩個垃圾筒上已經斑駁模糊的“幹”、“濕”兩個字，猶豫了好壹會，才將塑料袋放進了濕垃圾裏，然後轉身向其他人道：“走吧？”
　　“好的，好的……”
　　壹群人都感覺肅然起敬。
　　這麽大個隊長，在這麽關鍵的時候，還知道順手把垃圾帶下來。
　　他們登上了吉普車，陸辛坐在了副駕駛，壁虎主動把開車的群爺小弟攆了下去。
　　紅蛇看了看韓冰，用眼神確定了什麽，便低呼了口氣，轉頭向群爺看了過去，笑道：“爸爸，我們還有事情要忙，妳暫時就不要跟著了，現在立刻回家，把自己關起來，如果可以的話，直接把自己綁在密封的房間裏，鎖緊門窗，條件允許的話看好家人，三天後再出來。”
　　“為什麽？”
　　群爺吃了壹驚，壹臉關切：“妳要去哪？”
　　紅蛇笑了笑，道：“我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不能繼續帶著妳了。”
　　頓了頓，她補充了壹句，道：“很危險。”
　　“我不怕危險啊，妳爸爸我啊，可是跺跺腳讓黑沼城顫三顫的人啊……”
　　群爺壹下子慌了起，吉普車已經發動，他小跑的跟在車後面：“我得照顧妳啊……”
　　“不用了，妳照顧不了我，但我男朋友可以……”
　　紅蛇笑著，向他擺了擺手，道：“回家吧，記著我的話……”
　　見她神情嚴肅，群爺也怕惹她生氣，不敢說太多，另外紅蛇這時說話顯得冷漠了壹些，也讓他那熱情揚溢的心稍稍受阻，仿佛意識到了某些不對勁，漸漸的，就追不上車子了。
　　但沈默了好大壹會後，還是看著遠去的吉普車大喊：“忙完了早點回來吃飯啊……”
　　“我帶妳見妳七個小媽八個弟妹兩個哥哥……”
　　“……”
　　“……”
　　“好了，現在可以討論壹下下壹步的工作計劃了吧？”
　　坐在了副駕駛上的陸辛，目光慢慢的掃過了周圍綾亂的街道，與遠處狂熱的人群。
　　這整座城，看起來就像是被野火燒過。
　　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垃圾與被砸破的門窗，傾倒的垃圾桶，摔碎的玻璃渣，還有壹團壹團散落在各處燃燒的火焰，三三兩兩，還能夠看到壹些受傷的人，臥倒在潮濕的巷子裏。
　　或是抱著腿，痛苦呻吟，或是靜靜的壹動不動。
　　在這個時間點，整座城都已經失去了秩序。
　　陸辛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他仍然好脾氣的笑著說道。
　　目光交織，韓冰第壹個反應了過來，低聲道：“我們的初步計劃已經達成了。”“借用了這座城的底層勢力去倒逼黑沼城的行政廳，並趁著這個機會，找到這座城的汙染源。”
　　“只不過，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頓了頓，她低聲道“從黑傑克分享的情報來看，可以發現很多異常。”
　　“如果是深淵深處逃出來的東西在汙染這座城市，那我想，它壹定是在準備著什麽，否則沒道理在掌握了這座城市的命運之後，還在壹定程度上，維持著它的正常秩序運轉。”
　　“或許，他需要從這座城市得到什麽？”
　　“比如說睡眠？”
　　“黑傑克只提到了這個東西從深淵裏出來，但我想，這種違背常理的現象，壹定還隱藏著別的什麽，比如壹個正常的推測，它來到了現實，那麽，它是不是付出了壹定代價？”
　　“這時候有沒有可能，它其實正在想辦法恢復自己的力量？”
　　“或許，天和安保的鬼樓，還有這城裏人民的睡眠，都是它恢復力量的行為？”
　　“……”
　　聽著她的分析，壁虎與紅蛇，都臉色怔怔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畢竟他們沒有聽到黑傑克的資料分享，更不知道從深淵裏出來的是什麽玩意兒。
　　陸辛同樣也沒有試圖與韓冰討論。
　　他沒有打斷韓冰分析的話，但似乎也在怔怔出神，不知道有沒有把這些話聽進去。
　　某種程度上，陸辛像是在履行這個“討論”的職責，而不是真的傾聽了。
　　在感覺韓冰說的差不多了之後，他便笑著點了點頭，道：“很有道理。”
　　“那麽，怎樣才可以把它找出來？”
　　“……”
　　“？”
　　韓冰壹個巨大的問號了出現在了頭頂。
　　自己剛剛不是提出了很多值得討論與調查的問題嗎？
　　為什麽到了單兵先生這裏，自己卻像是在做最後的行動總結？
　　“我們的計劃已經非常成功了。”
　　陸辛笑道：“避免了整個城市的人和我們為難的問題，也成功的抓住了對方的馬腳，還搞明白了對方的來歷。那麽，再有什麽問題的話，我想只需要抓住那個東西，然後審問他，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吧？通過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來解開案子的疑團，不是很合理嗎？”
　　韓冰怔了怔，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只有稍微飄了壹點的壁虎小聲嘀咕道：“通過推理查清案子才正常不是嗎？”
　　陸辛看了壁虎壹眼，道：“那是外國。”
　　壁虎：“……”
　　壹車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韓冰則是沈默了壹下之後，才按著原來的計劃講了下去，低聲道：“之前我們已經可以推論出來，不管那只精神怪物來自哪裏，又是做什麽的，但是，它定然是靠著這座城裏的人在接觸了黑草之中，產生的那種獨特精神特性，才盜走了他們的睡眠，汙染了他們的……”
　　“反之，我們也可以借著這種特殊的精神特性，找到它……”
　　“……”
　　說到這裏，她微微頓了壹下，但看壹眼陸辛，還是接著說了下去，道：“這本來是我們計劃的最後壹步。如今，既然通過這種方法，將這座城的無意識狂歡引發，那麽，這座城就成為了真正的無序之城，就像混亂的水流，最終會因為自身的性質，流向比較低矮的地方。”
　　“這些處於無意識狂歡中的人也壹樣。”
　　“當他們失去了束縛，就會下意識趨向於自己內心依賴的地方……”
　　“也就是說，他們會下意識的聚集到最為接近那只精神怪物的地方，這，就是被汙染體與汙染體之間形成的壹種本質上的趨向性，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法，找到那只精神怪物……”
　　“但是，只是壹個大體的區域……”
　　“……”
　　慢慢擡起頭來，似乎有些羞愧的向陸辛道：“對不起，單兵先生。”
　　“我目前只能做到這壹步了。”
　　“……”
　　聽到這裏，壁虎與紅蛇，都已經有些瞠目結舌，看看韓冰，又忍不住看看陸辛。
　　陸辛沈默了壹會，才轉頭看向了韓冰，笑道：“為什麽要道歉呢？”
　　他溫和的笑著道：“妳已經做到了非常好的程度了，我很佩服妳，也很感激妳。”
　　韓冰擡頭，看向了陸辛，似乎想說什麽。
　　但出於壹種極為復雜，且不解的心理，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而陸辛則是看向了壁虎，笑道：“妳聽明白了？”
　　“是是是……”
　　壁虎怔了壹下，才連連點頭，猛得加起了油門，嗚嗚向前駛去。
　　處於無意識狂熱中的人群，便失去了束縛，也失去了自己的理性思維，甚至其他任何壹種情緒的影響。壹方面說，他們這時候瘋狂的沖擊著壹切，無視壹切，可怕的好像是野火。
　　另壹方面，他們又單純的像壹張白紙，無防無束，只會下意識的去接近內心裏的依賴感。
　　汙染源！
　　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壹種方法可以阻止他們。
　　那就是汙染源本身，對他們施展某種意誌，拒絕他們的靠近。
　　但是，只要他有意誌出現，就會留下痕跡，被陸辛抓到。
　　之前他也不是沒有試圖阻止並破壞這種無意識的狂歡，只是被破壞掉了。
　　所以，壁虎也很容易就明白了自己這時候的任務。
　　隊長就在自己身邊的副駕駛上坐著，那還有什麽好怕的。
　　他加足了馬力，順著街道向前奔騰。
　　那些狂熱的，甚至瘋狂的人群，成為了最好的指向標，敞篷吉普車像是撒了歡的蜘蛛，快速的在黑沼城的大街小巷裏狂奔著，壹口氣沖向了三號城的城門，並繼續駛出。
　　這時，瘋狂的人群，已經打破了三號城，或者說黑沼城各個衛星城通往主城的大門，這也是黑沼城的特殊情況決定的，若是在青港，恐怕即使爆發了這樣的無意識狂歡，也會被衛星城與主城之間的門戶給截斷，但黑沼城，即使是負責城門守衛的人，也早就已經墮落。
　　“嗚嗚嗚……”
　　發動機轟鳴不已，濺起壹地的煙塵，越過路上已經有些稀疏的人群，徑直趕往終點。
　　車上，韓冰在後面偷偷看了壹眼陸辛，只見他靜靜的坐在了副駕駛上。
　　忽然間就想明白了壹個問題。
　　很早開始，他就感覺，單兵先生身上，好像出現了壹些說不清楚的變化，有時候讓她感覺陌生，有時候甚至讓她感覺恐懼，她壹直沒想明白，陸辛身上的這種變化，究竟是什麽。
　　在看到了陸辛臉上笑容的這壹刻，她忽然明白了過來。
　　是主見！
　　以前的單兵先生，是壹個非常好合作的人，因為他會很好的聽從別人意見，認真執行。
　　但如今，他雖然大部分時間，也是在很好的配合別人。
　　但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已經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與自己的意見了……
　　作為行動小組的隊長，這似乎是好事？
　　應該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