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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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大動靜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3

  “劉漢有些狡黠!”
  陳定站在門外,看著劉漢和郭永有說有笑,心中生出了些不安。
  手下王舒說道:“小人沒看出來。”
  陳定說道:“這些年咱們拿了不少好處,我總覺得不是常法,可想舍棄……卻舍不得那些錢財。娘的,難怪那些方外人說煩惱皆因貪嗔,可不貪嗔,我活著作甚?”
  王舒笑道:“管事多慮了。那些錢財分潤了許多人,咱們拿的是小頭,就算是有誰想追究,在上面就會被他們擋住。所以小人覺著,此事妥當著呢!”
  陳定揉揉臉,“興許是我多慮了吧!不過那劉漢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也不說低個頭,我老覺著不對勁。”
  王舒說道:“此人說是脾氣不好,得罪了上官。”
  陳定松了壹口氣,“興許就是這個脾氣吧!不過我總覺得不對,想個法子趕走他!”
  王舒說道:“他不犯錯,不好弄呢!”
  陳定罵道:“賤狗奴,何等的愚蠢。他不犯錯,妳就不會遷怒?”
  王舒拍拍腦門,“是小人犯蠢了。”
  午後,工匠們能歇息片刻,打個盹,恢復精氣神。
  郭永精神還不錯,見劉漢拿著壹塊木炭在壹張紙上寫寫畫畫,就看了壹眼,卻看不懂。
  劉漢把紙張收了起來,問道:“老郭妳做這個做了多少年了?”
  郭雲仔細回想著,“好像是……三十年了。”
  “算是老工匠了,老夫看管事手下那幫人兇狠,本事卻沒妳大,為何妳多年沒上去?”
  郭雲笑的憨實,“當初老夫做工匠時,壹門心思跟著師傅學藝,師傅藏著掩著,老夫就看,看不懂回去自己琢磨,就這麽幾年下來,才慢慢出師。”
  所謂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在有的時候,保守並非是愚昧,更多是貧窮。
  “出師後,我也想著做個管事的人,省事,錢糧還多。那時候我就看管事們如何行事,看來看去,卻發現不對啊!”
  郭永搖頭嘆息,“他們管事的法子就是罰,罰工匠的錢糧,接著便是打,拳腳相加,棍子狠抽……”
  “那妳不也能嗎?”劉漢說道。
  “老劉妳說這話老夫可不樂意!”郭永屁股磨動,和劉漢拉開了些距離。
  “老夫只是隨口壹說。”劉漢趕緊道歉。
  郭永屁股磨動過來,但想想又磨開了些,“老夫也能,老夫打鐵多年,真要動手誰不怕?可老夫下不去手啊!”
  “為何?”
  郭永指指那些工匠,“他們和老夫壹般吃苦耐勞,做事認真,壹心就想打造好兵器給北疆兒郎們殺敵。這算不算盡職?”
  劉漢認真的道:“算!”
  郭永嘆息,“可這麽些盡職盡責的好人卻被管事們磋磨。”
  劉漢輕聲道:“為何?”
  郭永放低聲音,“管事們要錢,可錢從哪來?不就是從克扣中來?還有便是進出的鐵料這些東西……哎!”
  “不是有賬冊嗎?”
  “老劉妳有些蠢了。”
  劉漢笑道:“老夫是不大聰明。”
  郭永說道:“損耗啊!本來壹成損耗給報個三成,壹年能吃多少錢?嚇死妳!”
  劉漢捏緊了手中的那張紙,郭永憤憤不平的道:“可損耗太大上面會呵斥,管事們便推到工匠們的頭上,呵斥責打……”
  劉漢問道:“為何不去告?”
  郭永搖頭,黯然道:“告過,還是悄悄去的,可回過頭管事就徑直找到了那人,壹頓毒打,隨即尋了個罪名流放,後來不知所蹤。
  老劉妳說說,被舉報的得了舉報者的消息,這是為何?”
  劉漢眸色冰冷,“蛇鼠壹窩,狼狽為奸。”
  第二日,劉漢來了工坊中。
  他今日換了件新衣裳,看著不像是要幹活的模樣。
  郭永招手,“老劉,來幫忙!”
  “來了來了!”劉漢小跑過去。
  郭永用鉗子把刀坯夾出來,“老劉妳拿著,就隔上面,老夫拎著錘子敲打,叫妳動妳就動,可明白?”
  “明白。”劉漢接過鉗子,把燒紅的刀坯放在鐵臺子上。
  郭永拎著錘子舉起。
  鐺鐺鐺!
  劉漢極力維持著刀坯的穩定,可還是歪了。
  “擺正!”郭永不滿的道。
  “哦!”劉漢再度夾緊了刀坯,換了個角度。
  鐺鐺鐺!
  “換個面!”
  “進壹些!”
  “退!”
  劉漢撐不住,手壹滑,刀坯掉了下去。
  郭永嘆息,“老劉,妳這樣怎麽混?”
  劉漢羞愧的道:“老夫回頭就學!”
  郭永走過來,“給老夫!”
  他拿著鉗子,等著劉漢,“看好了,看看老夫如何夾!”
  劉漢看的目不轉睛。
  郭永單手握著鉗子,右手拎著錘子,就這麽敲打。
  鐺鐺鐺!
  “要穩,不要亂,不求快。”郭永壹邊敲打壹邊教授經驗。
  “看清楚,敲打要有章法,不是這裏敲壹錘子,那邊打壹錘子,那樣敲打出來的橫刀就是廢物。”
  “好!”劉漢贊道:“果然是老工匠。”
  郭永把鐵錘遞給他,“妳來試試。”
  劉漢擡頭,有些忐忑,“老夫怕是還不行吧?”
  郭永嘆息,“醜娘子總得要見公婆,來!”
  劉漢拎著錘子,奮力壹錘。
  鐺!
  刀坯彎曲了。
  劉漢擡頭看著郭永:“……”
  郭永壹怔,“還看不出來,妳個老漢竟然力氣不小?不怕不怕,只要有力氣就能做出好活來。”
  二人壹番配合,晚些劉漢氣喘籲籲的擺手,“老夫歇歇。”
  “手上沒勁了?”郭永問道。
  劉漢反手捶打著後腰,“手上還有勁,就是腰酸。”
  郭永笑道:“妳這個是腎虛,大把年紀了,就讓家夥事歇歇。”
  “郭永!”
  管事陳定氣勢洶洶的帶著幾個手下來了,二話不說就按倒了郭永。
  “為何拿老夫?”郭永拼命掙紮著。
  “工坊的賬簿丟了!”
  陳定站在邊上,“昨日就看到妳在屋外轉悠,不是妳拿的,是誰?”
  郭永被兩個人按著,在地上努力擡頭,漲紅著臉,“不是小人,小人昨日也未曾在外面晃悠。”
  陳定冷笑,“我親眼所見!”
  郭永悲憤的道:“小人確實是沒拿,管事定然是看錯了人。”
  “興許是我眼花了,不過……除去妳,還有誰?”陳定看著劉漢。
  這是明晃晃的暗示。
  只要郭永改口說看到劉漢在陳定的房間外轉悠,那麽他就解脫了。
  那些工匠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沈默的看著這邊。
  有人低聲道:“老郭是老實人,不會幹這等事。”
  “管事不是說了嗎,興許是他眼花了。”
  “管事看著劉漢呢!”
  “這老劉大把年紀了還來咱們這,可見是沒出息。”
  “哎!早知道就該走,還留在這裏不是礙眼嗎?”
  “是啊!不是壹夥的,他留下只會礙了管事的事。”
  郭永楞住了,緩緩看向劉漢。
  劉漢平靜的看著他。
  陳定喝道:“說!”
  郭永神色掙紮,臉頰輕顫,突然用力把腦袋撇過去:“小人沒看到!”
  陳定獰笑道:“賤狗奴,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郭永說道:“小人不想害人!”
  “那就害己!”陳定看著劉漢,“劉漢!”
  劉漢頷首,“老夫在此。”
  此人竟然不慌張?
  這個疑惑在陳定心中閃過,旋即冷笑道:“那便是妳!”
  劉漢問道:“老夫做了什麽?”
  “妳夥同郭永偷盜賬簿!”
  “老夫偷盜賬簿作甚?”
  是啊!
  偷盜賬簿去幹啥?
  毛用沒有!
  陳定卻冷冷的道:“我最近得罪了人,那人便買通了妳等偷盜賬簿,意圖陷害我!”
  嘖!
  這口鍋堪稱是飛來橫鍋,無跡可尋,但卻令人膽寒。
  賬簿丟了,若事後物料的數目對不上,復原不了賬簿,這便是大罪。
  陳定獰笑道:“妳可還有話說?”
  “有。”
  劉漢說道:“其壹,老夫是想看賬簿,也看到了,不過並未偷出來。”
  這人傻了,竟然主動承認此事。
  郭永喊道:“老劉妳瘋了嗎?”
  陳定大笑,“果然是妳!”
  “其二,妳屋裏的賬簿有兩等,壹等是對外,損耗高達三成。壹等是自己的,損耗壹成不到。”
  陳定心中壹驚,獰笑道:“拿下!”
  劉漢拿起壹把剛打好的橫刀,從容後退,“誰要和陳定壹夥,小心壹並處置了!”
  十余人站在陳定的身後,他舉手,“打個半死!”
  郭永喊道:“老劉快跑!”
  劉漢卻沒跑,因為外面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那些撲過來的大漢擡頭,就見到壹隊軍士沖了進來。
  為首的將領喝道:“跪下!”
  有個大漢舉刀喊道:“自己人!”
  “放箭!”將領高喊。
  咻!
  大漢被射殺當場。
  剩下的人尖叫著趴在地上,唯有陳定,壹邊顫抖,壹邊問道:“妳等是誰派來的?”
  將領走了過來,看了陳定壹眼,眼神冰冷,隨即走到劉漢身前,行禮。
  “下官見過劉司馬!”
  ……
  “楊玄領軍去了草原。”廖勁把文書遞給黃春輝。
  “赫連春?”黃春輝接過文書。
  “是。”
  黃春輝蹙眉,“那條老狗被赫連峰猜忌,躲在潭州蟄伏著。有人說他是避禍,可老夫卻覺著他更像是靜待時機。此次去是什麽章程?”
  廖勁說道:“寧興那邊令赫連春攻打陳州。”
  黃春輝搖頭,“除非寧興把陳州作為主攻的地方,否則潭州出兵後患無窮。”
  廖勁說道:“是啊!三大部看似溫順,實則野性十足,壹旦大戰起,說不準就會成為潭州的隱患。”
  “就如同是養了三條不聽話的狗,潭州大軍進攻必須要帶著他們,如此就得解開束縛他們的狗繩。可去了狗繩的三大部會變成什麽樣?赫連春沒這個把握再控制他們。所以,這些年陳州與三大部之間喊打喊殺,潭州卻未曾摻和,便是不想演變成大戰之意。”
  黃春輝想了想,“赫連春多半是想制衡三大部,楊玄率軍去了,便會被他利用。老夫在想,他可知曉赫連春的用意?”
  廖勁指指文書,笑道:“老夫說過那是頭小狐貍。”
  黃春輝看了壹眼文書,莞爾道:“竟然看出來了,不過此次也算是危機重重,他若是不去更好些。”
  “相公。”廖勁卻不贊同這個看法,“楊玄年輕,年輕人都愛進取。”
  黃春輝幽幽的道:“老廖,進取心誰都有,但凡局勢好些,老夫也能夢回十八歲,帶著妳等去沖殺,壹路殺到寧興。”
  廖勁面無表情的道:“隨後被陛下猜忌,相公解甲歸田,老夫被趕去西邊守著洛羅人養老。”
  黃春輝蹙眉,“妳就不能讓老夫做個美夢?”
  廖勁正色道:“相公,年歲大了要少遐思。”
  “這話誰說的?”
  “醫者說的。”
  “哪個醫者?”黃春輝年歲大了,身體又不好,自己算是半個醫者。
  “家中的孫女。”
  黃春輝笑了起來,“老夫能想象到小女娃壹本正經說著這等話時的模樣,哎!讓人疼愛啊!”
  廖勁眼中多了溫柔,“是啊!只是想想子孫,老夫就覺著該看好北疆,讓他們無憂無慮的活著。”
  “北遼不會消停。”黃春輝揉揉太陽穴,“宮中鬧騰了壹次,太子如今形同虛設。那位貴妃越發的得寵了。”
  “可她沒兒子,壹切都是井中月。”
  “可她有兄弟。”黃春輝嘆道:“如今那梁靖越發受重用了,時常能進朝堂議事。上次他說什麽……北疆和南疆該弄些大動靜。特娘的!大動靜,他可知曉大動靜弄不好會滅國?”
  “那還是個郎中。”廖勁還記得梁靖。
  “要升官了。”黃春輝嘆道:“這便是壹人得道,雞犬升天,令天下人都想生女兒,壹起去鉆裙底,娘的!世風日下,便是被這等人弄壞的!”
  廖勁搖頭,“相公,這等話小心些。”
  “老夫多大了?”黃春輝卻不在意這個,“奏疏裏都能說。”
  “相公竟然在奏疏中說了此事?”
  “沒呵斥,只是把老夫三年的俸祿給扣了。”
  廖勁苦笑,“陛下那邊壹意孤行,何必去勸?”
  黃春輝淡淡的道:“這個大唐,總得有人站出來為它說話。別人不說,那麽,老夫來!”
  壹個小吏進來,“相公。”
  “何事?”
  “劉司馬調集軍隊,突然拿下了十余官員。”
  大動靜。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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