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給臨終者的精神幫助

壹九七零年代初期，我第壹次來到西方。令我深感困惑的是，在現代西方文明中，對於臨終者幾乎都沒有提供精神上的幫助。在**，誠如我已經指出的，每壹個人多多少少都認識佛教的崇高真理，也都與上師有某種關系。沒有那壹個人去世時不受到社區或多或少的幫助。我聽過有許多西方人是在孤獨、極度痛苦和失望的情況下去世的故事，毫無任何精神上的幫助；我撰寫這本書的主要動機，就是把**具有療效的智慧，推廣給全體人類。人們在過世的時候，難道沒有權利要求不只是**，更重要的是精神方面受到尊嚴的對待嗎去世時受到最好的精神關懷，這種權利難道不是文明社會中的基本人權嗎在這種臨終關懷變成大家所接受的規範之前，我們真的夠資格自稱為「文明人」嗎當我們不知道如何以尊嚴和希望來幫助面臨死亡的人們時，把人送上月球的科技又有什麽真實意義呢

精神上的關懷，並不是少數人的奢侈品；它是每個人的權利，如同政治自由、醫療協助、機會均等壹樣重要。真民主的理想，在基本理念中，應該包括對每壹個人提供相當的精神關懷。

在西方國家不管走到哪裏，我都很驚訝地發現人們對死亡的恐懼在心理上產生極大的痛苦，不管這種恐懼是否被承認。人們如果知道當他們躺在那兒等待死亡的時候，受到愛心的關懷，將多麽的安心啊罹患不治之癥的人們，壹想到他們將要被當成廢物般丟棄，便感到無比的恐慌，而西方的文化竟然對死亡缺乏因應的能力，也否定任何精神的價值，這實在是太殘酷了。在**，為臨終者祈禱，並給予他們精神上的關懷，是壹種很自然的反應；在西方，大多數人給予臨終者唯壹的精神關註，卻是去參加他們的葬禮。

在人們最脆弱的時刻，卻遭到遺棄，幾乎得不到絲毫的支持或關懷；這是壹種悲劇和可恥的事，必須改善。除非每個人過世時都能感受到某種程度的安詳；除非人們盡了某種心力要達到這個目標，否則現代的人們引以為傲的勢力、成就、全都是空洞不實的。

在臨終者的床邊

我有個朋友從壹所著名的醫學院畢業，開始在壹家倫敦大型醫院上班。第壹天，病房裏就有四、五個人過世。對她來說，這是壹件可怕的事；她從來沒有接受過處理死亡的訓練。她的醫師養成教育竟然沒有給予這方面的訓練，這不是太可怕了嗎有壹位老人躺在病床上，孤零零地張大眼睛凝視著墻壁，沒有親友探視，他渴望有個人可以談話。她走過去看他。老人的眼睛充滿淚水，聲音顫抖地問了壹個她從來沒有預料到的問題：「妳認為神會原諒我的罪惡嗎」我的朋友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訓練，讓她完全沒有回答任何精神問題的準備。她無話可說，只能隱藏在醫師的專業地位背後。旁邊沒有牧師，她只能癱瘓地站在那裏，無法回答病人渴望幫助和肯定人生意義的請求。

她在痛苦和迷惑中問我：「如果是妳，會怎麽回答」我告訴她，我會坐在老人身旁，拉他的手，讓他講話。我壹再驚訝地發現；只要讓她說話，慈悲而專註地傾聽，他們就會說出非常有精神深度的東西，即使他們沒有任何精神信仰。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生命智慧，當妳讓對方說話時，就是在讓這種生命智慧出現。我經常很感動地發現，每個人可以提供別人很大的幫助，來幫助他們發現自己的真理，這種真理的豐富、甜蜜和深刻都是他們從未料想到的。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治療和覺醒的泉源；妳的工作就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把自己的信仰強加在別人身上，而是要讓他們在自己身上發現這些泉源。

當妳坐在臨終者身旁時，請相信妳就是坐在有潛能成佛的人身旁。想象他們的佛性就像壹面閃亮無瑕的鏡子，他們的痛苦和焦慮就像鏡子上壹層薄薄的灰塵，很快就可以擦拭幹凈。這可以幫助妳把他們看成是可愛和可以寬恕的，並從妳身上產生無條件的愛；妳將發現這種態度可以讓臨終者對妳打開內心之門。

我的上師敦珠仁波切常說，幫助臨終者就好象是伸手給即將跌倒的人，讓他免於跌倒。妳的出現就是力量、安詳和深度的慈悲關註，可以幫助臨終者喚醒自己的力量。在這個最脆弱的人生終點時刻，妳的出現是非常重要的。誠如西斯裏桑德斯cicelysaunders所寫的：「臨終者已經剝掉面具和日常生活的瑣碎事務，因此，比從前開放和敏感得多。他們可以看透壹切虛象。我記得壹位老人說：不，不要讀東西給我聽了。我只要知道妳腦子裏想些什麽，妳心中的感受是什麽。」

我會先修行，讓自己沈入心性的神聖氣氛中，再到臨終者的床邊。因此，我可以不必費力去想發現慈悲心和真誠心，因為它們會自然呈現並且發出光芒。

記住，如果妳不先啟發自己，根本就無法啟發在妳面前的人。因此，當妳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當妳覺得幾乎不能提供任何幫助時，妳就要祈禱、觀想、啟請佛或妳所信仰的神聖力量。當我面對眼前的人正經歷著可怕的痛苦時，我就會祈求壹切諸佛和覺者的幫助，把我的心整個開放給眼前的臨終者，為他們的痛苦生起慈悲心。我會竭誠啟請我的上師、諸佛、與我有特殊因緣的覺者示現。我集中我的恭敬心和信仰力量，看到他們光榮地出現在臨終者上方，以愛心凝視他們，以光和加持灌註他們，凈化他們過去的罪業和目前的痛苦。我壹邊做，壹邊祈禱眼前的人能夠不再受苦，能夠找到安詳和解脫。

我以最深的專註和真誠這麽做，然後就試著安住在我的心性中，讓它的安詳和光芒滲透房間的氣氛。很多、很多次，這種神聖的氣氛令我肅然起敬，此後它就可以很自然地產生，反過來又去啟發臨終者。

我現在要說些可能會讓妳訝異的話，死亡可以是非常具有啟發性的。我在與臨終者相處的經驗中，每每驚奇地發現，我的祈禱和啟請，竟然能夠大為改變氣氛，我自己也因為看到這種啟請、祈禱和諸佛示現有那麽大的功效，而更加深我的信仰。我發現在臨終者的床邊，我的修行變成非常強而有力。

有時候我會看到，臨終者也感覺得出這種深度啟發的氣氛，同時感激我們能夠共同享有片刻真正而具有轉化功能的喜樂。

給予希望和找尋寬恕

在給予臨終者精神幫助方面，我特別提出兩點：給予希望和找尋寬恕。

當妳和臨終者在壹起時，要經常強調在他們做得好和完成的事項上，幫助他們覺得生命是建設性的和快樂的。將註意力集中在他們的美德，而非失敗上。臨終者很容易產生罪惡感、愧疚和失望；讓他們把這些情緒自由地表達出來，聽他說話，接受他所說的話。同時，在適當的時機下，記得提醒他們也有佛性，鼓勵他們嘗試透過觀想的修習安住在心性中；特別要提醒他們，他們所擁有的不只是痛苦而已；找出最善巧的方法來啟發他們，給予他們希望。如此，他們就不會老是在想自己的錯誤，而能死得比較安詳。書赽尛裞

對於那個人的哭喊：「妳認為神會原諒我的罪惡嗎」我會回答：「寬恕本來就存在於神性之中，神已經原諒妳了，因為神就是寬恕。犯罪是人，寬恕是神。但妳能夠真正原諒妳自己嗎那才是問題所在。」

「妳有不被原諒和不可原諒的感覺，才讓妳這麽痛苦。這種感覺只存在妳的心中而已。妳有沒有讀過報導或聽說過，在某些瀕死經驗中，出現金黃色的光，那光會帶來寬恕嗎經常有人說，到頭來還是我們自己審判自己。」

「為了洗凈妳的罪惡，妳就要從內心深處請求凈化。如果妳是誠心請求凈化，也經過了這個階段，寬恕就在那兒。神將原諒妳，就好象在基督的美麗寓言中，天父原諒了浪子壹般。為了幫助妳原諒自己，妳要記住曾經做過的善事，原諒妳生命中的每個人，向妳曾經傷害過的每個人請求原諒。」

並不是每個人都信仰正式的宗教，但我認為幾乎每個人都信仰寬恕。如果妳能夠讓臨終者看到死亡的來臨就是和解與結算的時刻，對他們將有無限的幫助。

鼓勵他們與親友和解，清除自己的心靈，不要留下絲毫仇恨或懷恨的痕跡。如果他們不能見到與他們不和的人，建議他們打電話，或留下錄音或信，請求原諒。如果他們覺得不能獲得對方的原諒，最好不要鼓勵他們直接去面對那個人；負面的反應，只會增加原有的痛苦。有時候，人們需要時間來諒解。讓他們留下請求別人原諒的訊息，他們至少在死前了解自己已經盡力了。我壹再發現，那些因為自怨自艾和罪惡感而變得鐵石心腸的人，由於請求原諒的簡單動作，而獲得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安詳。

所有宗教都重視寬恕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最被需要和最被深刻感覺到的時刻，莫過於臨終。透過寬恕和被寬恕，凈化了過去行為的黑暗，也完整地準備好踏上死亡的旅程。

尋找精神上的修持

如果妳臨終的親友熟悉某種禪修法，就鼓勵他盡可能安住在禪定中，當死亡接近時，妳要跟他壹起修禪定。如果臨終者完全能夠接受修行的觀念，就幫助他尋找壹個合適而簡單的法門，盡可能常跟他壹起修，同時，當死亡已經接近時，溫和地重復提醒他這個法門。

在這個關鍵時刻，妳的幫助須具有想象力及創意，因為很多事情都靠它：在死亡之前或當下，如果人們能夠找到可以全心修持的法門，就可以改變整個臨終的氣氛。精神修行的法門有許多層面，運用妳的洞察力和敏感度去發現與他最有緣的法門，這個法門可以是寬恕、凈化、奉獻，或感受光或愛現前。在幫助他的過程中，首先全心全意地祈禱他的修行能夠成功，為他祈禱能夠獲得修持那種法門的壹切精力和信仰。我發現人們即使在最終的死亡階段，都可以藉著在他心中已經結緣的壹句禱詞、真言或壹個簡單的觀想，在修行上獲得驚人的進步。

史提芬雷溫stephenlevine提到他為壹個癌癥末期女病人提供咨商的故事。這位臨終者雖然對耶穌具有自然的恭敬心，但因為她已經離開教會，所以感到失落。他們壹起探討如何才能夠加強那種信仰和恭敬。她終於了解最能夠幫助她恢復與耶穌基督的緣，以及在去世時找到信賴和信心的方法，就是持續念這句禱詞：「主耶穌基督，請憐憫我。」念這句禱詞打開了她的心，她開始覺得基督永遠與她同在。

基本頗瓦法

我發現頗瓦法是關懷臨終者最重要和最強有力的法門，受到相當多人衷心的喜歡。藏文中的頗瓦phowa，意思是意識的轉換。目前已經傳遍全世界，包括澳洲、美國和歐洲等地。由於它的力量，上千人獲得莊嚴去世的機會。我很高興把頗瓦法的心要介紹給任何想修的人。

頗瓦法是每壹個人都可以修的法門；它簡單易修，也是我們能夠為自己的死亡預做準備的重要法門，我常常教學生藉著頗瓦法幫助臨終或已經死亡的親友。

修習壹

首先，采取讓妳覺得舒服的姿勢坐下來，或者躺下來都可以。

然後，把心找回來，靜下來，並完全放輕松。

1在妳面前的上方，啟請妳所信仰的任何真理的化身，化作燦爛的光芒。選擇妳覺得親近的任何神明或聖人；如果妳是佛教徒，啟請妳覺得有緣的佛；如果妳是基督教徒，壹心感受神、聖靈、耶穌或聖母瑪利亞活生生地示現。如果妳覺得與任何精神人物都沒有緣，只須想象有壹個純金黃光的形體出現在妳面前的上方。要點在於妳要把所觀想的對象或示現，認為是壹切諸佛、聖人、上師和覺者的真理、智慧和慈悲的化身。不必擔心妳無法很清晰地觀想他們，只要妳心中覺得他們已經出現，相信他們真實存在就可以了。

2然後，集中心意和心靈在妳所啟請的聖者示現上，如此祈禱：

透過妳的慈悲、加持和指導，

透過從妳身上流出的光的力量：

願我的壹切惡業、煩惱、無明和業障得以清凈消除，

願我所思所行的壹切傷害已被寬恕，

願我成就這個深奧的頗瓦法修行，死時安詳美好，

透過我死亡的勝利，願我得以利益壹切眾生。

3現在想象妳所啟請的光，深深被妳的禱詞所感動，回報給妳愛心的微笑，從他的心中流露出愛和慈悲的光。當這些光接觸和穿透妳的全身時，洗濯和凈化妳的壹切苦因、惡業、煩惱和業障。妳看到也感覺到全身都沈浸在光中。

4現在妳已經被光完全凈化和治愈，想象妳的業報身完全溶入光中。

5妳現在的光身升入天空，與聖者的祥光密不可分地結合在壹起。

6維持與光結合的狀態，越久越好。

修習二

1以更簡單的方式來修頗瓦法。開始時如前述，靜靜地坐下，然後啟請真理的化身出現。

2想象妳的意識在妳心中，像個光球、流星壹般的從妳心中射出，飛入妳面前的真理化身的心中。

3它溶化之後，與真理的化身合而為壹。

透過這種修習，把妳的心投入佛或覺者的智慧心中，這有如把妳的靈魂溶入神裏面。頂果欽哲仁波切說，這就像把壹粒小石頭投進湖中；想象它沈入水裏，越來越深。想象透過加持，妳的心被轉化進入這位覺者化身的智慧心中。

修習三

最精要的頗瓦法修習就是：把妳的心，跟清凈示現身的智慧心結合在壹起。想象：「我的心和佛的心是合而為壹的。」

在這三種方法中，選擇其中壹種妳覺得比較舒服或在當時對妳最有吸引力的方法。有時候，最有力的法門可能是最簡單的法門。不管妳選擇哪壹種法門，最重要的是現在就要花時間去熟悉它。否則，妳怎麽有信心在妳或別人即將去世時懂得修法呢我的上師蔣揚欽哲仁波切寫道：「如果妳能夠常常以這種方法來觀想和修習，臨終的時候修起來就比較容易。」

事實上，妳必須把頗瓦法修到純熟的程度，讓它變成壹種自然的反射，變成妳的第二天性。如果妳看過甘地這部電影，就可以知道當他被刺殺時，他立即叫出「蘭姆蘭姆」，在印度教裏，蘭姆是神的聖名。請記住我們不會知道我們將怎麽死，也不會知道我們是否有時間從容回憶任何壹種法門。譬如，我們在高速公路上，以壹百英哩的時速與卡車相撞，我們哪來時間選擇呢當時不會有壹秒鐘的時間去思考頗瓦法怎麽修。我們不是熟悉頗瓦法，就是不熟悉。有壹個簡單的方法可以測驗：當妳面臨重要的情境或危機時刻，譬如地震或做夢時，妳的直覺反應是什麽妳是否立刻想到頗瓦法呢如果是，妳的修法有多穩定，妳的信心有多強呢

我記得有壹個美國學生，有壹天她騎馬出去，被馬甩下來，她的腳纏住馬鐙，她被馬拖著在路上跑。當時她被嚇得腦筋壹片空白，雖然她想盡辦法要回憶某種法門，可是壹點用也沒。她被嚇壞了。這次驚嚇幫助她了解必須熟練法門讓它成為她的第二天性。這是她必須學習的課程；事實上，也是我們大家必須學習的課程。盡妳最大的能力，精進修持頗瓦法，壹直到妳能肯定妳將以它來反應任何不可預見的事件為止。這保證不管死亡何時到來，妳都成竹在胸。

利用頗瓦法來幫助臨終者

我們怎麽利用頗瓦法來幫助臨終者呢

修法原則和次序完全相同，唯壹的差別是妳要觀想佛或神明就在臨終者的頭上：

想象光芒傾註在他的身上，凈化他整個人，然後他溶化成光，與示現身完全結合。

在妳親愛的人生病時，為他修全程的頗瓦法；特別是也是最重要的在他呼出最後壹口氣時，或在呼吸停止後身體被搬動或幹擾之前。如果臨終者知道妳要替他修這個法門，而且也知道它的道理，必然會成為啟示和安詳的大泉源。

靜靜坐在臨終者旁邊，在佛陀、基督或聖母瑪利亞像前，供上壹根蠟燭或壹盞燈。然後，為他們修頗瓦法。妳可以靜靜地修，臨終者甚至不必知道；如果他能夠接受就跟他壹起修，也為他說明怎麽修。

人們常問我：「如果我臨終的親友是基督教徒，而我是佛教徒，有沒有什麽沖突呢」怎麽會有沖突我告訴他們：妳是在啟請真理，基督和佛陀都是真理的慈悲化身，只是以不同方式顯現來幫助眾生而已。

我向醫生和護士強烈建議，他們也可以替臨終病人修頗瓦法。如果照顧臨終者的人，也能夠修頗瓦法，那麽醫院的氣氛將會改變得多好呢我記得小時候，桑騰去世時，我的上師和其他僧人都在為他修法。那是多麽強而有力和崇高啊我最深的祈禱是：每個人在去世的當時，都能夠擁有和他相同的福報和安詳。

我從傳統**為臨終者修習的法門中，特別整理出這個基本的頗瓦法，它涵蓋了所有最重要的原則。因此，它不僅是為臨終者而修的頗瓦法，也可以用來凈化和治療；它對於活人和病人都壹樣重要。如果這個人有治愈的希望，它可以幫助治療；如果這個人即將過世，它可以幫助他，安然地離開人世；如果這個人已經死去，它可以繼續凈化他的心識。

如果妳不確定病重的親友是否可以活過來，那麽每次妳探視他時，就可以為他修頗瓦法。回家之後，再修壹次。修得越多，妳臨終的親友就可以被凈化得越多。妳沒有把握可以再見到妳的朋友，或者當他去世時，妳是否會在場。因此，每次探視時，就可以修頗瓦法做結束，就當作準備壹般；而且在空暇時，繼續修。

奉獻我們的死亡

中陰聞教得度說：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


哦覺悟家族的兒女，所謂的「死亡」現在已經來到了，因此要采取這個態度：「我已經到了死亡的時刻，所以現在藉助死亡，我將只采取覺悟心境和慈悲的態度，為壹切如虛空般無量無邊的眾生而證得圓滿的覺悟」

最近有個學生問我：「我的朋友只有二十五歲。他被白血病的痛苦折磨得奄奄壹息。他痛苦得無以復加，我很害怕他會陷入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他壹直問我：對於這個毫無價值、恐怖的痛苦，我該怎麽辦呢」

我非常同情他和他的朋友。壹個人若認為自己所經歷的痛苦是毫無價值的，所經歷的痛苦是完全無用的，這大概是人生最可悲的事。我告訴我的學生說，即使是現在，即使是在他正承受的極大痛苦之中，他的朋友還是可以轉化他的死亡：誠心地把他臨終和死亡的痛苦，回向給別人，讓他們獲得利益和終極快樂。

我請他轉告：「我知道妳很痛苦。想象世界上有許多人跟妳壹樣痛苦，甚至更痛苦。以慈悲充滿妳的心，回向給他們。向妳所信仰的任何人祈禱，請求以妳的痛苦幫助他們解除痛苦。不斷奉獻妳的痛苦來解除他們的痛苦。妳會發現壹種新的力量泉源，壹種妳幾乎想象不到的慈悲，讓妳確信妳的痛苦不僅沒有白費，而且現在更有美好的意義。」

我對學生所說的，其實就是前面已經和大家分享過的施受法，當妳的親友已經到了疾病末期或即將去世時，它更顯得重要：

如果妳得了癌癥或愛滋之類的病，盡力想象世界上每壹個得了相同病癥的人。

以深度的慈悲對自己說：「願我承擔每壹個得到這種可怕疾病者的痛苦，願他們都能解脫這種煎熬和痛苦。」

然後想象他們的他們的疾病和腫瘤化為壹縷輕煙，離開他們的身體，溶入妳的疾病和腫瘤之中。當妳吸氣時，吸進他們的壹切痛苦；當妳呼氣時，呼出健康和幸福。在妳修這個法門時，以完整的信心相信他們已經痊愈了。

當妳接近死亡時，不斷對自己這麽思維：「願我承擔世界上每壹個臨終者或即將死亡的人的痛苦、恐懼和孤獨。願他們都能解脫痛苦和慌亂，願他們都能找到安慰和心靈的安詳。願我現在所遭遇和未來將遭遇的任何痛苦，都能幫助他們往生善道，終得覺悟。」

我認識紐約的壹位藝術家，正處在愛滋病的末期。他具有譏諷的性格，痛恨僵化的宗教，我們幾個人認為，他對於精神層面應該是很有興趣的。朋友們勸他看看**上師，這位上師立刻了解，他的挫折和痛苦主要源自他覺得他的痛苦對本人或別人都無意義。因此，上師就教他壹件事，而且只有壹件事：修施受法。壹開始，他還有些懷疑，但還是修了；朋友們都看到他有非常大的改變。他告訴許多朋友，過去壹直覺得沒有意義和可怕的痛苦，透過施受法，現在都充滿莊嚴的目的。每壹個認識他的人，都親自經驗到這種新的意義如何轉化他的死亡。最後，他在安詳中去世，向他自己及他的痛苦和解了。

如果施受法可以轉化過去很少有修習經驗的人，那麽請想象它在大師手中的威力會有多大。壹九八壹年，當十六世大寶法王在芝加哥圓寂時，他的壹位**弟子寫道：

我見到大寶法王時，他已經動了許多次手術，他身上的某些器官被割除了，放進壹些人工器官，也輸過血，諸如此類不勝枚舉。醫生每天幾乎都會發現新的病癥，可是第二天又消失了，代之以另壹種病癥，仿佛世界上所有疾病都在他身上找到容身之地。有兩個月之久，他都沒有進硬食，醫生們幾乎放棄希望，認為他不可能再活下去，也認為應該拔除急救儀器。

但大寶法王說：「不，我還要活下去。讓儀器留在那兒不動。」他也真的活下去了，讓醫生大惑意外的是，大寶法王居然還像從前壹樣地輕松自在幽默、快樂、微笑，好象他對**所遭受的每壹樣痛苦都感到高興。後來我才想到，而且非常肯定地認為，大寶法王以十分有意而自願的方式，承受開刀的痛苦，承受身上所出現的各種疾病，承受不去攝取食物：他是故意承受所有疾病，以幫助減少未來的種種痛苦，如戰爭、疾病和饑荒；他故意以這種方式來改變這個黑暗年代的極端痛苦。對於我們這些在場的人來說，他的死是無法忘懷的啟發，它也深刻顯露佛法的效能，以及舍己為人的覺悟確實是做得到的。

我知道，也確信，世界上每個人都沒有必要死得辛酸和怨恨。我們所承受的任何痛苦，不管它多可怕，如果可以用來解除別人的痛苦，都不可能是沒有意義的。

我們親眼目睹了神聖而崇高的典範，慈悲的無上大師們，活在施受法中，也死在施受法中，當他們吸氣時，承擔壹切眾生的痛苦，當他們呼氣時，治療全世界的疾病，終其壹生不厭不倦，壹直到最後壹口氣為止。中陰教法說，他們的慈悲是如此廣大無邊和堅強有力，以致在他們死亡的那壹刻，可以立刻往生佛土。

如果每個人在活著或死亡時，都能夠跟著寂天和壹切慈悲的上師來念這個禱詞，整個世界和我們的生命，將不知會有多大的轉化啊

願我是亟需保護者的保護人，

願我是旅行者的向導，

願我是尋找靠岸者的船只、橋梁和通路。

願壹切眾生的痛苦可以完全消除。

願壹切眾生的痛苦都能完全解除，

願我是醫生和藥物，

願我是世上壹切病患眾生的護士，

到每個人都痊愈為止。

如同虛空和地、水、火、風四大，

願我永遠支持壹切無邊眾生的生命。

直到他們都解脫痛苦為止，

願我也是無邊無際壹切眾生界的生命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