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水深波浪闊 第壹百七十四章 款待世子

　　壹個負責任的錦衣衛指揮使該做到什麽？
　　有人犯案就得抓，有人吐口水就得罰。與官職大小無關，這是身為壹個錦衣衛指揮使的正義感。
　　蕭凡現在的正義感澎湃得壹塌糊塗，他覺得自己在做壹件脫離了低級趣味且有益於人民的事，罰款，是壹種高尚的行為。
　　不過，被罰的兩位年輕人顯然很不認同。
　　“冤案。”沒吐口水的年輕人悲憤難抑。
　　蕭凡嘆了口氣，難得閑逛時有心情順便薄懲壹下不文明行為，偏偏人家還不服氣，瞧這群人的裝束打扮，估計是富貴人家出身，這年頭越有錢的人越摳門，蕭凡有些後悔管這件閑事了。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份上，蕭凡想退也退不了，堂堂錦衣衛指揮使，上街罰個款還被人家頂撞，甚至無功悻悻而返，這話傳出去他日後還怎麽在朝廷裏混？黃子澄那幫老家夥還不得笑死？
　　羞刀難入鞘，離弦箭難收，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被逼出來的。
　　蕭凡只好苦口婆心的解釋：“吐口水是壹種不文明的行為，這跟在大街上隨地大小便壹樣，都屬於當眾排泄體內廢物，破壞環境和市容……”
　　“放屁！”年輕男子氣得大罵，從沒受過這等欺負的他，現在也顧不得對方是不是錦衣衛了。
　　蕭凡頓了壹下，神色不變接著道：“……當然，放屁也屬於排泄行為的壹種，都是不文明的，如果妳剛才放了屁……不好意思，加罰五錢。”
　　年輕人旁邊的侍衛忍不住了，他們上前壹步，憤然喝道：“大膽！這是燕王之子，奉王爺之命入京吊喪，妳們錦衣衛膽敢刁難，不怕當今天子怪罪嗎？”
　　蕭凡吃了壹驚，燕王之子？朱高熾還是朱高煦？不是說三個兒子進京嗎？怎麽只有兩個？
　　蕭凡還未說話，他身邊隨侍的錦衣校尉卻不甘示弱的上前壹步，怒目大喝道：“妳才大膽！這是我們錦衣衛蕭指揮使，天子腳下，皇都京師，妳們敢頂撞指揮使大人，不要命了？”
　　說完校尉們動作壹致飛快拔出腰側的繡春刀，兩撥人馬頓時互相對峙起來。
　　兩名年輕人聞言神色卻驚懼起來，二人飛快打量著蕭凡，目光中充滿了畏懼。
　　“蕭……蕭指揮使？蕭凡？”壹名年輕人不確定的問道。
　　蕭凡呵呵壹笑，風度翩翩的壹撫秀發，負手傲立道：“正是。”
　　兩名年輕人互視壹眼，眼神頓時變得有些驚慌失措。
　　自從他們的父王朱棣回到北平，蕭凡的名頭也在北平燕王府中傳揚開了，這次入京以前，無論是朱棣還是道衍和尚皆殷殷叮囑他們：京師水深，言論行事不可張狂，更要切記不可與錦衣衛指揮使蕭凡起沖突，因為……妳們的父王再加上道衍師父兩個人都被他整得灰頭土臉，差點回不了北平，妳們就更別提了。總之壹句話，蕭凡此人是壹個邪惡而強大的存在，身在京師，惹誰都可以，千萬別惹他！很不幸，他們剛進了京師的北城門便惹到了蕭凡。
　　二人額頭上的冷汗頓時潸潸而下，雖未見過蕭凡本人，但從父王和道衍師父談論蕭凡時臉上驚悚的神情便能看得出，這個叫蕭凡的人多麽可怕。
　　現在，這個可怕的人正看著他們，英俊白皙的臉上露出溫暖和煦的笑容，如沐春風，賓至如歸……
　　如此富有親和力的笑容，看在二位燕王之子眼中，卻變了味道，——那明明是不懷好意，陰沈森然的邪笑啊！二人右眼皮開始止不住的跳了起來。
　　“妳們是燕王之子？”蕭凡的笑容很親切。
　　“……是。”二人老實承認，其中壹人忽然挺起胸，壹副好漢的模樣：“……今日既落到妳手裏，要殺要剮，……妳可別亂來啊！”
　　蕭凡皺了皺眉，又展顏親切的道：“敢問哪位是燕世子？”
　　“我們都不是！”二人急忙搖頭。
　　“都不是？”蕭凡漸漸收起了笑臉，“這麽說，妳們是朱高煦和朱高燧？”
　　“……是。”二人壹反北平府時的張狂，在蕭凡面前變得低眉順目。
　　蕭凡卻有些撓頭，這倆貨來了，怎麽不見朱高熾？雖說他們都是畫眉的親哥哥，可他和畫眉早已達成了共識，只認朱高熾是大舅子，面前這兩位無視。
　　可是……朱高熾怎麽沒見人影？
　　蕭凡苦惱的嘆了口氣，喃喃道：“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來了……”
　　朱高煦和朱高燧緊緊閉嘴，神情很無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位傳說中的狠角色就算大耳刮子抽他們臉上，他們都決定保持恭順的態度，他們知道，在蕭凡面前擺不得高陽郡王的譜兒，——蕭凡連他們的父王都沒看在眼裏，差點把父王整死，他們這兩位郡王的名頭就別拿出來讓人笑話了。
　　既然面前這二位不是朱高熾，蕭凡當然用不著再跟他們講客氣。
　　於是蕭凡收起了笑容，板著臉道：“王子吐口水，罰款加倍每人壹兩銀子，恕不還價，妳們服是不服？”
　　二人哪敢不服？他們早知這回進京兇險萬分，連命都不壹定保得住，受點閑氣更無所謂了。
　　“服，我們服！”二人老老實實掏腰包。
　　蕭凡終於開心的笑了：“服就好，錦衣衛專治各種不服，想挑戰盡管來試試。”
　　二人再次無語：“……”
　　剛收了罰款銀子，蕭凡目光隨意壹瞟，卻見自己身側不遠處，壹名肥得有些離譜的大胖子被兩名侍衛壹左壹右攙扶著，正滿臉憨厚的笑容看著他。
　　蕭凡壹楞，指著那大胖子問朱高煦：“……他和妳們是壹起的？”
　　二人看了胖子壹眼，不情不願的點頭。
　　蕭凡頓時樂得哈哈大笑，使勁拍著朱高煦的肩，道：“……妳們父王太可樂了，來就來吧，還捎帶上壹胖子……這是妳們北平的吉祥物吧？叫團團還是叫圓圓？”
　　朱高煦和朱高燧黑線，沈默：“……”
　　大胖子倒是不以為忤，笑呵呵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蕭大人，我既不叫團團，也不叫圓圓，我叫朱高熾，正是燕世子，不是吉祥物……”
　　蕭凡笑容凝固，盯著朱高熾呆楞住了。
　　——這胖子居然是燕世子？若歷史沒改變的話，眼前這位胖子將來可是大明的第四位皇帝，青史留名的明仁宗啊！明仁宗就這副德行？這也太難看了吧？簡直是壹頭直立行走的豬啊，難怪後來的朱棣當了皇帝後不待見這個長子，幾次三番想廢黜他，改立朱高煦，這胖子的形象討喜則討喜，太不像個當皇帝的料了。
　　不過……他再難看那也是畫眉的兄長，狗不嫌家貧，妹夫不嫌大舅子醜。
　　蕭凡定了定神，接著露出萬分歡喜的神情，大步走上前去握住胖子的手，激動道：“總算等到妳進京了！大舅子……”
　　胖得跟肉球似的朱高熾見蕭凡壹反常態，忽然變得如此熱情，不由壹楞，下意識反握住蕭凡的手，客氣道：“……妹夫，辛苦了！我的好妹夫啊……”
　　蕭凡愈發高興：“妳知道我是妳妹夫？”
　　朱高熾沈默了壹下，道：“抱歉，我還真不知道妳是我哪位妹夫……”
　　朱棣回北平後，或許覺得畫眉這個女兒對他的敵視太令他傷心了，根本提都沒提畫眉的事，燕王的三個兒子壓根就不知道他們多了壹個妹妹。
　　蕭凡壹窒：“妳不知道我是妳妹夫，那還瞎答應個什麽勁兒？”
　　朱高熾尷尬的笑，肥肥的臉上微微出汗：“……見諒，見諒，習慣了，有人管我叫大舅子，我就樂呵呵的答應，管妳是我哪個妹夫，先把便宜占了再仔細問個明白……”
　　蕭凡滿頭黑線：“……”
　　這個大舅子挺不著調兒的啊，再說當別人的大舅子也不叫占便宜吧？我把妳妹妹睡了，到底誰占誰便宜？
　　……
　　蕭凡只好耐著性子，將他和畫眉的事情細細說了壹遍。
　　這下朱高熾真正吃驚了，他臉上白嫩的肥肉如水波般哆嗦了壹下，蕭凡甚至在他臉上看到肥肉蕩起的圈圈漣漪。
　　“什麽？常寧找到了？還嫁給了妳？”朱高熾失聲驚呼，兩只被肥肉擠得變形的眼睛瞪得老大。
　　站在他身後的朱高煦和朱高燧聞言也吃了壹驚，接著二人面面相覷，臉上神情有些難看。
　　迎著三人驚異的目光，蕭凡很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
　　朱高熾沈默了壹會兒，小眼睛裏泛起復雜的光芒。
　　“可是，常寧今年才十四歲呀……”朱高熾看著他，欲言又止。
　　蕭凡愈發不好意思，總覺得朱高熾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壹個摧殘幼女的禽獸。
　　面對這位自小疼愛畫眉的兄長，蕭凡趕忙解釋道：“大舅哥誤會了，畫眉雖然名義上是我夫人，但我壹直沒與她圓房，我和她同床，但不入身……”
　　朱高熾松了壹口氣，露出釋然的表情。
　　蕭凡接著補充道：“……當然，如果畫眉有任何需要，兄弟我也絕不推辭。”
　　朱高熾臉色又變得復雜起來：“……”
　　兩廂施禮，二人算是正式確定了大舅子和妹夫的關系。
　　而對於站在朱高熾身後的朱高煦和朱高燧，蕭凡卻仿佛把他們當成了透明，很自覺的無視了。
　　朱高煦和朱高燧見蕭凡對兄長和對他們截然兩種態度，二人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他們不敢找蕭凡麻煩，但望著朱高熾的眼神卻愈發怨毒起來。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自私，三人進京之時，皆知此次進京兇險，性命堪憂，誰也不比誰幸運，如果朝廷決意削藩，而父王為了他的野心不顧壹切起兵造反，他們三人將是第壹批被朝廷斬殺祭旗的藩王之子，處境很不妙，可他們身負父命，不得不來。
　　現在剛進城，兄長竟莫名其妙跟他們最擔心最忌憚的敵人蕭凡扯上了關系，瞧這樣子，竟是好壹出“相見甚歡”的情景，這下朱高煦和朱高燧不由憤憤不平了，這就像三人馬上要砍頭了，其中壹人鬼使神差跑了，跑不掉的另外兩人對他的感覺絕非羨慕和祝福，而是深深的嫉恨，憑什麽妳可以不死，我們卻非要死？——這就是二人現在的心理，沒什麽不對，這本是人的天性，可以共患難，但絕不允許共患難時有人單獨去享福。
　　蕭凡與朱高熾就這樣站在京師城北的大街上旁若無人的暢聊著，渾然無視朱高煦和朱高燧難看的臉色。
　　他壹邊聊壹邊不經意的打量面前這三兄弟。
　　燕王朱棣子嗣不多，壹共只有四個兒子，其中最小的壹個兒子幼年夭折，剩下的便是正在眼前的這三人了。
　　如果將這三人扣押下來，將他們軟禁在京城，朱棣將來謀反的時候是不是會多壹層顧慮？
　　他難道就不想壹想，兒子都成了朝廷的人質，就算他將來造反成功當了皇帝，等他要死的時候，誰來繼承他的皇位？臨時再生壹個？不太現實吧？——當初自己身陷囹圄的時候，畫眉去燕王別院求情，據說求到最後畫眉給她老爹來了壹記撩陰腿……
　　這小妮子太壞了！
　　想到這裏，蕭凡嘿嘿笑了起來，笑容很邪惡……
　　壹定不能讓這三人回北平，死也要把他們扣下來。對蕭凡來說，他們就是自己的砝碼，就是朱棣的軟肋。朱高熾見聊著聊著，蕭凡臉上忽然浮現陰森的笑容，他不由打了個冷戰，父王說蕭凡此人不簡單，滿肚子壞水兒咕嚕咕嚕冒泡兒，此言果然不虛，不知此刻他心裏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四人各懷心思，就這樣聊了半晌。
　　蕭凡看了看天色，見已是近午，於是歉意的笑道：“兄弟怠慢了，大舅哥進京壹定還未進膳吧？兄弟做東，城北的會賓樓，兄弟略備幾杯薄酒，還望大舅哥賞面。”
　　朱高熾猶豫了壹下，接著憨厚的呵呵笑道：“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多有叨擾了。”
　　蕭凡哈哈壹笑，目光壹掃，卻見朱高煦和朱高燧二人臉色難看的站在後面壹言不發。
　　蕭凡輕輕壹哼，聽畫眉說，這兩位雖然是她的兄長，可自小便不怎麽待見她，經常趁著沒人的時候對她打罵，當著朱棣的面又是另壹副萬分疼愛她的模樣。
　　對於欺負他老婆的人，蕭凡當然沒什麽好臉色。
　　冷冷瞥了他們壹眼，蕭凡板著臉道：“妳們二位也來麽？”
　　朱高燧年紀最小，又最受不得閑氣，聞言眉梢壹挑便待發怒，朱高煦趕緊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朱高燧悶哼了壹聲，忍下這口氣。
　　朱高煦瞧著朱高熾和蕭凡壹副親熱的模樣，心中多少有些不踏實，急忙笑著拱手道：“如此，我和三弟便沾壹沾兄長的光，叨擾蕭大人了。”
　　四人在各自的屬下簇擁下，壹行浩浩蕩蕩進了會賓樓。
　　叫店夥計找了間雅閣，蕭凡在正對著門的主位坐下，客座自然請朱高熾坐了，而朱高煦和朱高燧這兩位不被主人待見的客人，則忝陪末座，各自的屬下皆被揮退，整個雅閣只剩四人。
　　雅閣很素凈，紅木制的八仙桌椅泛著朱紅色的漆光，光可鑒人，四周的墻壁上掛著幾幅淡雅的山水畫，墻角的盆栽綠意盎然，給古色古香的閣內增添了幾分生氣。
　　精致的酒菜端上，蕭凡笑意頻頻給他們斟滿酒，擡手先敬了三人壹杯，江南上好的女兒紅，酒溫味淡，回味悠長，三人在北平喝慣了北方的烈酒，乍嘗女兒紅滋味，壹個個露出享受回味的神情。
　　酒過三巡，蕭凡擱下了酒杯，朝朱高熾笑道：“江南酒好，人更美，江南女子婉約撩人之態，大舅哥在北平該是不常見，小弟本該著屬下去秦淮河邊點幾個紅牌姑娘給大舅哥侍酒添香，奈何如今正是國喪之期，天子下旨，大明之內皆不舉樂，只好作罷，倒是怠慢大舅哥了。”
　　朱高熾見蕭凡如此客氣，不由受寵若驚，坊間皆傳天子欲削藩，這次進京原本做好了被天子當作人質緝拿入獄，甚至掉腦袋的準備，怎料到剛進城便被天子近臣蕭凡如此禮遇，這個……如今的朝廷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蕭大人客氣，太客氣了，呃……國喪期間有酒足矣，身為先帝皇孫，絕不敢違朝制。”朱高熾白胖的臉龐微微出汗。
　　蕭凡哈哈壹笑，又端杯與朱高熾碰了壹下。
　　朱高熾下意識擡手擦了壹把汗，肥厚的嘴唇囁嚅幾下，終於道：“蕭大人，有句話我藏在心裏很久了，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大舅哥但講無妨。”
　　朱高熾有意無意看了兩位弟弟壹眼，若有深意道：“……我與蕭大人萍水相逢，以前從未見過面，況且……況且聽說妳與我父王曾經還生過壹些誤會，今日剛進京便受大人這般款待，不知蕭大人何以對我兄弟三人如此……呃，客氣？”
　　朱高熾對蕭凡這樣的態度確實疑惑萬分，同時又很隱諱的向兩位弟弟解釋了壹下他與蕭凡實在是素不相識，從未暗中與朝廷官員有過來往之意，否則兩位弟弟若將今日之事說與父王，父王本就對他這個貌醜心仁的世子不太滿意，如此豈非愈發惹父王疑竇？
　　蕭凡瞟了瞟朱高煦和朱高燧，見他二人端著酒杯不動，耳朵卻豎起老高，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很好奇。
　　蕭凡冷冷壹笑，接著壹副愕然神態道：“大舅哥何出此言？小弟客氣是客氣，但我只對妳壹人客氣呀，大舅哥別把妳這兩位弟弟捎帶上行不？我可沒打算對他們客氣……”
　　此話壹出，朱高燧再也忍不住脾氣，砰的猛拍壹下桌子，勃然大怒道：“姓蕭的，妳會說人話嗎？我兄弟二人何曾得罪過妳？妳縱在朝中壹手遮天又怎樣？我們乃當今天子的兄弟，皇族貴胄，豈容妳如此欺侮？”
　　蕭凡端著酒杯神色不變，垂下眼瞼冷冷道：“妳二人對親妹妹尚且又打又罵，毫無友愛之心，我夫人曾受了妳們的氣，莫非現在我還得賠著笑臉應酬妳們？我臉皮不夠厚，唾面自幹的下濺事我可做不出來！”
　　朱高燧怒道：“打罵了又如何？那賤人的母親穢亂王府，早就該死！燕王府四年前便不認這個女兒了！錦衣衛指揮使又怎樣？妳敢動我兄弟分毫嗎？別忘了，我父王還在北平，他麾下有精兵十萬，枕戈待旦，睡不解帶……”
　　蕭凡冷冷打斷了他：“睡妳妹啊！老子是被嚇大的？妳叫他帶兵造反試試！”
　　朱高燧壹窒，接著愈發大怒，毫不示弱回敬道：“我才睡妳妹呢！妳有本事動我試試！”
　　蕭凡眼中泛起銳利之色，森然道：“朱高燧，妳敢辱罵朝廷官員？京師皇城，可不是妳猖狂跋扈的北平府，妳當我收拾不了妳麽？”
　　朱高燧迎上蕭凡冰冷的目光，氣勢頓時弱了三分，立馬驚覺自己太過沖動，蕭凡沒說錯，這裏是京師，得罪了他可不是那麽容易脫身的。
　　“可……可本來是妳辱罵我在先的，我……我就回了壹句嘴而已。”朱高燧聲音低了很多，想找臺階卻又不太服氣的念叨。
　　朱高煦暗暗呻吟壹聲，神色古怪的扯了扯朱高燧的袖子，低聲道：“三弟別說了，人在屋檐下啊……再說，蕭大人也沒說錯，妳確實辱罵他在先……”
　　朱高燧瞪大了眼睛道：“明明是他先說睡我妹的……”
　　朱高煦無奈苦笑道：“妳睡他妹，那是罵人，他睡妳妹，只是述說了壹個事實而已……”
　　朱高燧愕然半晌，終於頹然的嘆了口氣。
　　蕭凡冷哼：“明白了就好。王二代神馬的，最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