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唐吉順勢說：“這有什麽不可以呢？”

　　夥計嘆氣道：“這羊老先生愁還愁不過來呢，哪有心思再教書呢。”

　　唐吉故意嘿地壹聲，不解地問：“他馬上就要當趙員外的老丈人，以後吃香喝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還不高興得屁顛顛的，哪來的愁呢？”

　　夥計脫口而出：“他不願意。”

　　唐吉放下筷子，註視著他，說道：“什麽不願意？”

　　夥計笑了笑，說道：“有些事我可不能亂說，會惹禍的。妳不是要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唐吉說道：“那妳就說吧。”

　　夥計回答道：“他家的胡同口外有壹棵大樹，經過大樹往裏走，第壹家就是了。”

　　唐吉咦了壹聲，望了壹眼小棠，小棠也立時明白，夥計說的那家正是二人討水喝的那家。那仙子般美貌的姑娘壹定就是要當七姨太的羊采薇了。難怪她臉上帶著悲愁，也難怪那老頭也沒有個好臉色。

　　他是有知識的，難怪家裏的花圃布置得有模有樣，尋常莊稼人不會有那樣的見識。真想不到壹個教書先生竟生有這般美貌的女兒。

　　唐吉想了想，又問：“小二哥，這羊采薇姑娘有多大了，為何壹直沒有嫁人？”

　　夥計答道：“這姑娘十七八歲了，別的姑娘在這年紀多數都嫁了，她沒嫁，只因生得太美，又識字，眼界又高，平常的男人她是看不上的。真想不到被趙員外看上了。”說到這裏語調有了淒涼之意。

　　唐吉笑了笑，說道：“被趙員外看上那是好事呀，從此可以當闊太太了。”夥計壹臉的傷感，接著又慢慢緩和下來，說道：“那自然了，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唐吉問道：“夥計，妳告訴我，這大喜之日是哪天？這趙員外家又住哪裏？”

　　夥計望著唐吉不語，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什麽意思。唐吉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聽說趙員外是本地的大戶，我有心結識結識，想到他府上討杯喜酒喝。”

　　夥計這才有了幾分笑容，說道：“後天就是大喜之日，他府上離我們這裏不遠，往南過二條街，左走百余步就到了。”

　　唐吉站起來，連忙道謝，還取出幾兩碎銀子交給他。夥計笑瞇瞇地去了。唐吉陷入沈思之中，他在考慮如何對付趙員外，如何搭救這位羊采薇姑娘。回想這美女的風采，唐吉不禁有點發呆。他有種沖動，即使拼了命不要，也要救她於水火之中。

　　小棠走上來，猛地揪住唐吉的耳朵，哼道：“好妳個姓唐的，嘴裏說喜歡我，心裏卻想著別的女人，妳對得起我嗎？妳說的話難道不算數嗎？”

　　唐吉猝不及防，連忙服軟地說：“小棠，妳吃什麽醋呀，我哪有想別的女人。”小棠恨恨地說：“還不承認呢，看妳剛才壹聽到那位姑娘的事，眼睛都亮起來，妳當我是傻瓜嗎？她長得比我好看，妳想跟他相好是吧？是就明說，我壹定幫忙。”

　　唐吉苦著臉說：“我的寶貝兒小棠，妳冤枉了我。我真的沒有想她，我只是想幫幫她們壹家。妳想，那個趙員外多可恨，人家姑娘不同意，他就強逼著人家嫁他，換了妳是那位羊姑娘，妳會願意嗎？”

　　小棠聽了，神情壹怔，揪耳朵的勁兒小些了。唐吉又說：“如果有個老頭子要娶妳，而妳想嫁給我，難道就因為老頭子財大氣粗，權大勢大，妳就甘心嫁給他嗎？”

　　小棠放開唐吉的耳朵，哼道：“換了是我，他敢迫我嫁他，我壹定會送他上西天。”說著話，銀牙直咬。唐吉相信小棠有那個狠勁兒跟能力。

　　唐吉趁熱打鐵，正氣凜然地說：“就是呀，這個老東西壹把年紀，還強搶民女，官府不管，我可要要管。”

　　小棠突然壹笑，說道：“唐公子，妳說如果這個羊采薇姑娘是個醜八怪，妳還會不會救她？”

　　唐吉堅決地說：“我救她，是為了幫助弱者，打擊邪惡，可與她的相貌沒關。”

　　小棠靠近他，直往他臉上瞅，壹邊亂瞅，壹邊問道：“妳說的話可是真的嗎？”

　　唐吉見她靠得近，香氣又往鼻子裏撲，心中微蕩，猛地摟住她。小棠扭動著身體，嗔道：“快放手，不然我咬妳了。”唐吉自然不放，小棠壹瞪眼睛，張嘴唐吉脖子就咬。唐吉笑道：“謀殺親夫。”小棠大叫著向唐吉撲來，唐吉就繞著屋裏那張桌子轉，鬧到後來，二人都笑起來。小棠笑的樣子，真好比桃花怒放，看得唐吉眼睛直發直。小棠表面罵他好色，無賴，心裏卻得意而甜蜜。

　　晚上睡覺時，唐吉讓小棠睡裏邊，自己在外。小棠向唐吉警告說：“咱們雖在壹個床上睡，妳可不能亂來，不然的話，我就跟妳拼了。我跟妳說呀，我手指可帶毒的，妳要是欺侮我，我要是發起狠來，刺中妳，妳的命就沒了。”

　　唐吉此時倒真沒有心思占有她，他心裏想的最多的還是怎麽救羊姑娘的事。他想，我得想壹個萬全之策，既要將人救出來，還得讓他們以後都平安無事，對這個可惡的趙員外，絕不能輕易放過他。如果他還有大惡的話，我就替天行道吧。

　　吹了燈，二人上了床，唐吉背對小棠。小棠在黑暗中心驚肉跳地脫掉外衣，看了看唐吉，還挺安靜的，這才鉆入自己的被窩裏。那眼睛不時盯著唐吉，只要他有不軌的舉動，自己就跟他急眼。過了好久好久，實在熬不住，小棠迷迷糊糊睡了。

　　唐吉眼睛閉得生疼，也沒睡著。這倒不是因為跟美女上床的原因，主要是眼前總晃著羊采薇的倩影，以及她皺眉的樣子。他想西子皺眉恐怕也不及這位姑娘動人吧。這麽好的姑娘要是嫁給趙員外那個老不死的，真是壹塊好羊肉落到狗嘴裏。如果她願意，別人也沒有法子，可她自然不願意。看那老頭的神情，老太太的哭鬧，自然都表明這趙員外是硬逼著人家上花轎。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們壹家為何不逃呢？

　　又壹想，自己能想到逃，那個老家夥自然更會想得到。他自然會采取嚴密措施，使他們無法逃脫。不用說，他壹定是派人監視羊采薇壹家了。

　　這個老東西，他憑什麽作威作福？他有什麽本事？僅僅是因為以前當官嗎？我姓唐的不知道這事便罷，既然知道了，我絕不能不聞不問。

　　唐吉想到這裏，輕輕下了床，在黑暗中穿好外衣，帶上長劍，悄悄出了門。客棧的院墻自然攔不住他。他自從練了那心法後，不只劍法上有了飛越，連帶內功，輕功也在飛速前進。這使唐吉大喜過望，也使她覺得愧對文姑娘。人家對自己壹心壹意，自己卻處處防著她，連傳招時都不能做到傾囊而授。相比之下，人家是光明正大，自己卻茍茍且且了。下回見到她時，真得補償壹下她才好。

　　按照夥計指示，唐吉來到那條街，向裏走了百余步，果然看見壹個豪華的府第。兩扇朱紅的大門，門前掛著幾個大紅燈籠，上邊有“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