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銷臟

　　酒足飯飽，唐劫提議大家自由在街上隨便轉轉，買些想帶回去的東西。
　　這個提議獲得大家壹直支持，購物本身就是遊玩的重要組成部分，只要不是強制性消費，大家還是很樂意的。
　　約好了見面時間和地點，大家便四散開來。
　　唐劫自然是與衛天沖同行，不過走到半路上，唐劫就借口要去買個花瓶，自己先走開了。
　　離了人群，唐劫壹人在街上漫步，看似獨行，四處賞花，胸口壹只小腦袋已是偷偷探出來四處張望。
　　沒有了那些學子在旁，小伊伊終於可以偶而出來放個風了。
　　看著外面的世界，伊伊兩眼放光：“哇，外面好大哦……真漂亮！”
　　唐劫笑笑，低聲道：“是啊，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小心點兒，別把頭探出來。”
　　他輕輕將伊伊的頭按回衣內裏，好在古衣寬大，到也不怕憋屈了她。
　　貓在衣中，伊伊委屈道：“還是不能出來嗎？真得好想出去看看，哥哥，他們不是已經走了嗎？”
　　唐劫停在壹處街邊，看著遠處風景，仿佛自言自語般回答：“那明的是走了，暗的卻未必哦。”
　　“暗的？”伊伊有些明白了，她偷眼向四周張望著，輕聲問：“有人在跟蹤我們？”
　　跟了唐劫這麽長時間，小東西也漸漸意識到唐劫身邊的兇險，那些曾經的秘密，雖然唐劫從未正式對伊伊說過，卻也從未刻意瞞過。就算是爛漫小丫頭，在這種情況下，也漸漸明白了壹些事情。
　　“恩，可能吧。”唐劫回答。
　　“妳不知道？”伊伊很驚訝。
　　唐劫搖了搖頭：“我怎麽可能會知道。我到底剛開始修煉，為了對付莊申，只能學習戰鬥術法。那能派來對付我的，不是法力高強之輩，就是久經訓練的專業秘探，若是被我隨意就發現，那才叫有趣了呢。我只是覺得，如果我是天神宮，既然我唐劫好不容易出來了壹趟，要是不抓住機會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那妳還和其他學子分開？就不怕他們來抓妳？”
　　“我就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抓我，還是只跟蹤我，又或者是幹脆不理我。要是我不給他們機會，怎麽知道他們的行動？不知道他們的行動，我後面又如何應對？”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會不會太冒險了些？”趴在領口像只小貓向外張望，小東西學大人樣，用手托起下巴，壹本正經地做思考狀，假裝大人般成熟。
　　唐劫笑道：“要不妳以為我為什麽帶妳在身邊？他們要是真過來抓我，我就把妳壹丟，然後自己跑掉，妳要記得掩護我哦。”
　　“討厭！”伊伊大喊起來，還好唐劫壹指頭塞過去，堵住了她的嘴。
　　伊伊壹陣撲騰，小手狂抓，可惜她力氣小，抓的唐劫不疼，就是特癢。
　　“好啦好啦，不逗妳了，這裏可是萬泉城，就算不是洗月學院，也不是天神宮可以隨便鬧事的地方。如果動手，只需把事鬧大，再拖上壹段時間，立刻就會有上師趕到，妳的幻陣打是不行了，但拖時間可是拿手好戲，何況我這邊也有準備，所以不用怕。”
　　“哼，那妳不早說！”伊伊生氣轉過頭去不理他。
　　唐劫摸摸她的頭：“好了不生氣了，乖。不管他們到底有什麽行動，我們都必須在那之前查出來。這是他們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
　　“怎麽查？”伊伊小聲問。
　　“那就要妳幫忙了。”
　　信步在萬泉城的大街上閑逛，唐劫壹路走街串巷，不壹會兒來到壹家出售法器的商鋪，走了進去，片刻後又出來，繼續四處轉悠。
　　又過了壹會兒，壹名男子便走入那商鋪，正看到商鋪的夥計坐在櫃臺前。
　　那男子走過去道：“店家，問妳件事。”
　　那夥計擡頭看了男子壹眼，便低頭繼續撥算盤。
　　那男子已取出壹錠銀子遞了過去：“剛才是不是有個少年進入這裏？”
　　那夥計看看銀子，伸手將銀子接過，這才慢條斯理道：“是有個少年來過，那又如何？”
　　“他是不是找妳賣什麽東西？”那男子連忙問。
　　“賣東西？”夥計驚訝搖頭：“不，他只是過來看看。”
　　“就是看看？”
　　“是啊，說是想買什麽術器級的劍，不過看他樣子，顯然是囊中羞澀，也不是買的起的人。”那夥計鄙夷道。
　　身為夥計，當面自不會鄙視客人，但背後裏卻難掩輕蔑之意。
　　可惜那男子並不滿意，只是問道：“他沒有向妳出售芥子袋，法劍之類的物品？”
　　“芥子袋？法劍？客官妳在開玩笑嗎？這也是那個少年能有的？”那夥計不屑地看了對方壹眼。
　　那男子聽的失望，只能搖搖頭，只能再取出壹兩銀子交給那夥計，道：“妳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
　　那夥計得了銀子，眉開眼笑：“放心，在下理會的。”
　　那男子這才嘆氣離去。
　　他這邊剛走，唐劫壹個轉身又繞了回來，對著夥計作揖道：“真是打擾了，剛才只顧著看東西，不小心卻是落了朵花兒在這裏。”
　　他指指旁邊角落，壹朵小白花正安靜地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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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袍中年男子？竟然不是逍遙社的人？”唐劫大感可惜，不過想想又明白了：“這種情況實無必要讓藏在逍遙社的暗子來跟蹤，畢竟反而容易暴露。不過這樣看來，他們這次也只是跟蹤調查，不是抓捕。這麽說那顧長青是吃了兩次虧後學乖了，不想再蠻幹了？若是這樣，應該是派人去安陽了，這壹去壹回，卻是最起碼要四五個月……很好，正給了我時間好好提升自己。不過那個總是跟著我們的家夥實在討厭，有他在身邊，什麽事都做不了。”
　　他自言自語，就如顧長青分析他壹般，卻也將顧長青的行動分析的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小家夥點點頭，好像聽懂了的樣子，其實啥也沒明白。
　　“好在還是有辦法的。”唐劫笑道。
　　他低語著，假意看風景，四處張望了壹下，果然找到那伊伊所說的紫衣中年人，正在遠處不緊不慢地壹路走著，若不是伊伊點醒，還真看不出表面上雍容富態的男子會是天神宮的探子。
　　唐劫心中冷笑，假意回頭迎面走了過去。
　　那男子見唐劫迎面過來，並不慌張，只是混在人群中若無其事的走過。
　　沒想到就在這時，唐劫突然攔住他：“這位先生，請為忠義街怎麽走？”
　　那紫袍男子壹楞：“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這樣啊，那打擾先生了。”唐劫陪著笑走開，又自去找別人問路了。
　　那紫袍男子怔怔地看著自己跟蹤的目標問過路後走開，壹時不知如何是好。
　　有心要跟上去，可兩人之間已是打過照面，再要壹路相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自己在跟蹤對方了。
　　壹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唐劫卻已悠悠然隨著人群消失在前方，他急的只能跺腳。有心想求發信朝顧長青求救，但壹想到自己辦事不力，肯定要被顧長青責罵，這符訊終究是沒敢發出去。想來想去，那唐劫也不過是個懷疑目標，聽那掌櫃的所說，連買把術器都只敢看，不敢提，料想應無問題。如此自我安慰了壹番，上報了壹個“無任何異常發現”，算是對付過去。
　　這邊唐劫七轉八繞，看到那紫衣人沒有跟上來，嘿嘿壹笑，繼續向著下壹條街走去。
　　他先來到壹處無人巷子，換下月白服，用泥土摸黑了臉，蓬亂了頭發後，這才施施然走出來，看看左右確實沒什麽人註意自己，這才大搖大擺來到壹間鋪子裏。
　　那鋪子見壹邋遢少年進入鋪子，便不耐煩地要哄他出去，沒想到少年口氣卻是大大咧咧：“叫妳們掌櫃的出來，我這裏有筆買賣要和他做。”
　　“小兔崽子，妳能有什麽買賣？”店裏的夥計沒好氣道。
　　少年卻是舉起個袋子：“爭大妳的狗眼看看，小爺我手裏拿的是什麽？”
　　“芥子袋？”那夥計瞪直了眼，仔細看看，確實如此，臉色立刻變了：“客官請稍等，我這就去請掌櫃的。”
　　這芥子袋正是之前唐劫殺莊申閔東所得。
　　唐劫殺這兩人，得的好處不少，可惜除了丹藥法符和芥子袋因無明顯表征可以出售外，其他都不能賣。丹藥和法符要留著自用，芥子袋就成了唯壹可出售之物。
　　至於其他物品，唐劫在研究過天神甲構成後，便將閔東的那把短劍和天神甲壹起用兵字訣煉化，再加紫火劍的那粒，壹共得了三粒金砂。
　　那三粒金砂被他合在壹起，卻是相互凝聚成壹團，成了壹粒大點的金砂。
　　至於那陣圖，捆仙繩，他舍不得煉，煉妖牌則煉不了，唐劫打算留下來給自己用。當然，就只能在無人之時了。
　　掌櫃的很快出來，看到那芥子袋後連連點頭：“不錯，這是芥子袋，就是略小了些。”
　　唐劫裝成蠻橫少年的樣子叫道：“老頭兒，妳別當我不識貨，這芥子袋我可是問過了，至少值得六塊靈玉！”
　　那掌櫃的呵呵笑道：“六塊靈玉那是出售的價錢，我這裏卻是不能收的。妳若想賣，我可以給妳三塊。”
　　“那可不行！”唐劫壹把將芥子袋奪過來：“我都問過了，市面上最少能賣四千五百錢！”
　　“那是，不過小哥兒妳這芥子袋的來路怕是不怎麽幹凈吧？”掌櫃的笑瞇瞇道。
　　“這個……”唐劫假裝被識破的樣子，有些惱羞成怒道：“妳管我來路不來路，反正我沒偷沒搶，就是……路邊有那麽個袋子，我揀的！”
　　那掌櫃又笑了起來：“妳是揀的也好，偷的也罷，我都不和妳計較。可妳沒個明白來路，總是有些問題。這樣吧，妳把這芥子袋賣給我，我出三塊半靈玉，並保證不向任何人透漏是誰出售的，妳說如何？”
　　唐劫假裝猶豫了壹下：“妳確定？這要是有人問起來……”
　　“老朽就說今日未收到任何芥子袋，至於這壹個，自然是很早以前收的。”掌櫃的肯定道。
　　唐劫壹咬牙，終於點頭：“那好吧，三塊半靈玉，便宜妳了。”
　　“彼此彼此。”掌櫃的笑瞇瞇回答：“若還有見不得光的好東西，還可以來找我哦。”
　　價值六塊靈玉的芥子袋，這壹進壹出就賺了近對半，掌櫃的心情亦是不錯。
　　“我會的。”唐劫笑笑，有對方這句話，他也安心多了。
　　這芥子袋雖然好，卻終究不是他現在能用的，到底不過是壹個儲物工具，自不及換了藥強大自己來得重要，哪怕因此賣得虧些也是值的。
　　拿了三千五百靈錢，唐劫又可以買藥修煉壹次離經。說是壹次，實際上這離經的修煉，三千五百錢是修煉壹次，就是三萬五千，三十五萬，也是修煉壹次。
　　只不過每次的投入不同，進境也自不同吧。
　　至於目前，老實說唐劫自己都不知道這三千五砸下去能把自己砸成什麽樣。
　　逛了壹圈後，唐劫回到事先約定的集合點。
　　學子歸來，看看天色已不早，便壹起回學院，壹路上嘻嘻哈哈，談笑甚歡。
　　待到再度坐上回青雲山的渡船，所有學子壹同望向身後的萬泉城。
　　有學子悠悠道：“此番能在壹起遊玩，下壹趟又不知要到何時了。還記得初來之時，只覺得每月壹天的假期太少，現在看來，卻當真是嫌多了……踏上了這仙路，便漸漸告別了雪月風花，眼中惟有仙路爭雄。”
　　“是啊，是啊。”學子們也紛紛唏噓。
　　船到岸邊，學子們如倦鳥歸巢，相互告別。
　　臨走時，蔡君揚突然對唐劫喊道：“唐劫，今日之學子，明日之對手，神兵鬥場……我等著妳，別讓我失望！”
　　唐劫笑笑，卻也只能無奈點頭。
　　那想找他麻煩的人，固然是在神兵鬥場等他，那不想找他麻煩的，卻也沒打算放過他，未來的日子到是註定要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