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1妳的話像是給淚水頒發了通行證（情感/劇情/王牌飛行員）（1 / 3）
　　妳在早上九點鐘醒來。
　　沒人打擾，沒有德萊恩在清晨輕手輕腳地起床，甚至沒有壹個電話。妳睜開眼睛時德萊恩還睡著，他的腦袋緊靠著妳的肩膀，呼吸平緩。今天是個雨天，能聽見雨水落下的沙沙聲，微弱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他的頭發上，年輕的軍官正在雨聲中安靜地沈睡，柔軟的睫毛搭在眼下。
　　他睡得很香。
　　在那些不是休假的時候德萊恩往往會醒得相當早，他不用鬧鈴，但鬧鐘像是安裝在他身體裏，到了點兒就鈴鈴大響，非得他爬起床才能安靜。在妳們真正睡在壹起之後妳還是第壹次看見他就這麽不受打擾、安安穩穩地睡到這個時間。
　　看著德萊恩睡覺讓妳心中湧起壹種微妙的感情，說不清是有點憐愛還是別的什麽，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妳心裏，不知所起也不知所蹤。妳只知道那種感覺讓妳想嘗試著碰碰他的臉頰或者嘴唇，看看那樣他是不是會被弄醒。
　　但最終，妳只是碰了碰他的睫毛。
　　動作很小，年輕的軍官為那個輕柔的觸碰微微動了動，他把自己更深地埋進被子裏，像是棵準備長久紮根在那的植物。直到鬧鐘指向九點快壹刻鐘，他才終於慢吞吞地挪了挪身體，舒張手臂抱住妳，然後向妳靠了靠。
　　“克萊爾。” 德萊恩還閉著眼睛，但顯然已經醒了，只不過是放任自己沈溺於睡眠舒適甜美的余韻，“……早安。看樣子今天下雨了。”
　　“早安，文森特。” 妳說，然後妳們慢吞吞地爬起來，刷牙洗臉。妳把德萊恩的剃須刀遞給他，看他把臉上弄得全是泡沫。少校每天都要這麽來壹次，盡管壹天時間根本不夠長出什麽胡茬。
　　妳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互不幹擾，自然而然得像是妳們曾經無數次這樣做過。潮濕的水氣從每壹個縫隙滲透進來，讓房間顯得陰冷，所以吃完早飯之後妳們選擇躺回被子裏，或者那也許只是個借口，只是妳們心照不宣。
　　沒看書，也沒做什麽別的事，妳們就是躺在那裏說話而已。那是漫無目的地聊天。妳聊到妳的小時候，聊到米婭，聊到妳家後面的長滿玫瑰的花園，還有妳媽媽做的沙拉三明治球。
　　“我也最喜歡玫瑰。” 德萊恩說，然後少校笑起來，“不過不是因為好看或者什麽，只是因為我媽媽做的玫瑰餡餅很好吃，不過她去世得很早。”
　　那是相當遙遠的記憶，以至於德萊恩說起來時已經將它作為壹個事實，能夠平靜地說起。
　　妳們又繼續說下去，沒有明確目的性，回憶、閑談、讀後感，交錯無序地呈現，但就是讓妳想起過去。就像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那些遙遠的記憶在黑夜中亮起燈，妳的舌尖嘗到鷹嘴豆的味道，妳閉上眼睛，看見那些過往在妳眼前鮮明得好比昨天。那時候妳們住在法國。妳是在法國長大的，十五歲那年才來到波蘭。
　　“等我壹下。”
　　妳從妳的置物匣裏找了壹會兒，才找到那張照片。那是妳保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私人物品，大多數人甚至什麽都留不下。
　　“這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在波蘭的第壹場演出留念。” 妳將它遞給德萊恩，笑起來，“可能表情有些奇怪，那是因為我看見米婭正在臺下朝我做鬼臉。”
　　“沒有，” 德萊恩端詳著那張照片，年輕軍官的神色那麽柔軟，他看著那張照片，“很……”
　　他猶豫了壹會兒，像是想不出壹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那張照片，最後他只是動了動嘴唇，“它很好，壹點兒也不奇怪。”
　　他從被子裏出去，在床頭櫃裏找了片刻，然後拿著壹張小照片，那種能放在壹個大號項鏈墜裏的型號。
　　“我手邊只有這個，這是我在空軍服役時的照片，那時我才剛當上少校。” 德萊恩說，將照片翻轉過來。那上面有姓名和日期，拍攝於1942年。照片上的人看著和現在幾乎沒差別。拍攝時顯然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年輕的德萊恩正站在停機坪前微笑，手裏抱著他的軍帽。他背後是壹架戰鬥機，上面漆著黑色十字標。
　　“這是Bf—109式，我最愛的機型，那上面的黑十字是特別塗裝，只有最好的那些飛行員才能有自己的塗裝。”
　　雖然沒明確說出來，但他顯然為那些感到驕傲，少校的眉頭擡起，將它遞給妳。這時候妳才意識到德萊恩完全會錯了意，他將妳將照片遞給他讓他看看的行為視作妳要交換照片，所以他才找出他的。
　　這是個誤會，但現在再指出這壹點顯得有些太傻了，也太讓人說不出口。於是妳放任誤會就那麽存在著，妳們交換照片，端詳著那裏面年輕的彼此。
　　那是個誤會，沒錯，可妳也不得不承認當妳們握著對方的照片時溫暖就充盈被子，像是那些明亮的燈光和陽光跟到了妳們周圍，也許被充滿的也不止被子。
　　“幸好媽媽生了米婭。” 妳說，“剛到波蘭那會兒我的波蘭語和德語都還不怎麽樣，我們簡直相依為命——我真愛她。”
　　雨聲將外部世界隔離在外，雨水打在窗戶上，化成壹股壹股凝聚的水流，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