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新的技術點帶起壹個面

　　現在是短暫休戰期，除了部隊整編集訓工作在緊張展開外，也面臨著在宗城地區的民政工作展開。
　　社會和經濟學在壹些人看來是門博大精深的系統性科學。但在王雱認為則是偽科學。
　　基本上但凡不可控不可量化的東西都被王雱看做偽科學，大抵根據就是：工業品可以控制質量產量形態，矽基芯片的運行可以控制到極高的穩定性和極低出錯率。但各種獲諾貝爾經濟獎磚家總能把世界經濟弄的壹團糟，各種獲諾貝爾和平獎聖人、總能通過戰爭把整個世界弄的壹團糟。
　　所以這就是不可控的偽科學，連王雱也壹知半解摸過後世過河，於是王雱也沒打算把這又復雜又偽的想法用於去和唃廝啰溝通，那是對牛談情。
　　現在聚集宗城的人越來越多，對於王雱要管理好這群人並沒有太大難度。但有個繞不開的問題，在這裏王雱有軍事指揮權，但民政民生事宜仍要通過唃廝啰政權進行。
　　這在管理和安撫上，就存在思想上的許多沖突。
　　唃廝啰總說他年紀大了不想管事，於是把民政上的管理權交給了接班人姿態的董氈，讓董氈來配合王雱。
　　和董氈就更難溝通些，他的腦殼結構比唃廝啰更加簡單粗暴些。他自認為他是強者，不想王雱參與進去管理羌人，也不接受過度的宋國施舍。
　　董氈和青誼結鬼章認為：交易是壹切，以物換物，以心換心。
　　王雱對於他們的簡單有些無力吐槽。他們的大蠻子主義，還真在壹定程度上阻止了王雱在這個地區持續“拉攏民心”。
　　於是造成宋國現在於這個地區只有軍事存在，沒有民政民心存在。
　　豬隊友始終都存在的。
　　董氈的本質和那個被打傷的呂公弼壹樣，他們不關心民眾死活，同時也認為民眾無資格參與作戰。潛意識裏他們覺著民眾存在唯壹的理由：是奉獻出勞動力和全部資源，讓精英去完成“保家衛國”。
　　這個思路在壹定程度來看似乎沒問題，打仗兵的確在精不在多。但實際上分析麽：如果出發點不關心民眾、抱有精英思維者，他保的哪家？為的哪國？
　　但凡精英幾乎都有個共性：家很多，遍布在宋國夏國遼國。所以依靠他們保家衛國基本是偽命題。精英這個詞不壹定是貶義，精英者不壹定是負面人物。但技術上說“術有專攻”，社會需要分工，和平發展、技術跨越他們行，但保家衛國他們壹定不行。
　　王雱和董氈現在的思路沖突就在這裏。
　　現在董氈不但代表河潢民眾開始拒絕宋國的物資援助，他還大肆沒收民眾手裏的物資，銅錢，用來和宋國船運交易。
　　董氈的理論是：要把所能調用的資源集中在能戰的族衛軍手裏，進行反攻大業。然後，我們不需要大宋施舍，我河潢仍舊有能力以物換物，以錢換物。
　　董氈就這德行。這恐怕才是許多年後王安石忍不住發兵揍他的理由。
　　那麽董氈這以行為除了壞唃廝啰政權民聲外，也會同時降低宋軍在河潢的合法性和正義性。
　　這是亂拳打死老師傅。董氈和青誼結鬼章壹根筋的腦殘作為，還真在壹定程度上破了大雱於河潢地區“蠱惑人心”的戰略。
　　將來這些會怎麽演變暫時不好推演，但當務之急為了軍心以及“不幹涉唃廝啰內政”的政治正確，王雱不得已只有避開和董氈的思想沖突，先打贏了這戰再說了。
　　“隨他去吧，天總要下雨，娘總要嫁人的。傳我命令，明日宋軍進行‘火龍’的集中試射，邀請最多的吐蕃民眾來觀看，進行立威！”
　　晚間的行營指揮部，王雱捏捏眼角下達了這個命令。
　　總之現在民政不能插手，但唃廝啰部的民心卻不能出問題。那麽適時顯擺壹下軍事和科技肌肉，也算強心針，會給予大家壹個看得見的希望……
　　次日清早不是霜，而是下起了今年第壹場雪。
　　在萬眾矚目的圍觀下，宋軍經過了臨時培訓的炮兵，把壹共兩期、七十多門綽號火龍的野戰炮，推到了湟水北岸特定地區。
　　蓋布掀開後，圍觀的吃瓜群眾不論老人還是小孩，紛紛發出驚嘆聲音猶如海浪壹樣此起彼伏。
　　大家聽過火龍，但基本都沒見過，原來這就是夾角口全殲南通密部的神器？
　　在王雱看來，這為了方便於機動的野戰炮不夠猥瑣，口徑不夠。對於炮黨來說口徑就是正義。
　　但人類對於美好事務的心態其實都是壹樣，盡管暫時不知道火龍的原理和厲害之處，僅僅是那精湛的工藝，就能折服所有的吐蕃人。
　　為方便機動需要設計車輪，理論上除宋國外，當今世界誰也制造不出這樣的輪來。
　　因為材料強度不達標就必須堆料，但堆料之後強度夠了，卻又形成傻大黑粗，基本不可能野戰機動。
　　所以火龍的車輪除了用上最新壹代棍形軸承外，輪身是以木材打造，而不是鋼材。
　　在誌願軍四渡湟水前已接到研發野戰炮任務的機械廠，臨時把“機械工業局丞”沈括請到撫寧縣坐鎮，由沈括組建的團隊，匯同老羅爹的團隊進行公關，最終選用了比重只有0.8左右的特殊木材，進行類似神臂弓材料工藝的速成處理。
　　通過反復浸油，特制烘箱烘烤定型，最終才解決了火龍機動特性。
　　經過他們反復測試，已能支撐這個口徑的野戰炮射擊、機動，而車輪的損壞裏在可控程度內，但缺點是不可修復，只能整體性跟換總成。
　　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收集特殊木材、反復以精湛工藝洗禮，造成了木質車輪機動系統的造價，大幅高於鏜床制造的金屬炮身。
　　總結是：作戰單量比張方平那批神武重炮低的多，造價成本卻高出很多。
　　材料學才是工業制造的巔峰皇冠，其他並不是。
　　火龍的車輪系統幾乎堪比神臂弓材料工藝，此點上沈括他們做到了。沈括那個技術宅當時並不是口出狂言，他的確擁有不同於老羅爹他們的木材處理工藝心得。
　　且在公關火龍車輪的同時，技術宅沈括有了額外的心得，寫信告知王雱說：終於知道了大宋神臂弓威力差西夏神臂弓壹線的原因了。
　　沈括表示，根由不在於“弓臂推力”，而在於箭只和弓的整體性設計。
　　事實上沈括於九月中到達撫寧縣後，基於興趣，基於機械工業局局長大雱《全面超越兵部技術》的指示精神，又有經費，於是那個大紈絝就設計了幾架沈括版神臂弓進行測試。
　　得出了結論：大宋版神臂弩弓臂推力過大、材料彈性釋放速度不夠快，相反造成了箭速不夠、射擊距離不達標、穿透力不達標的結果。
　　這個理論初看相當奇葩。但戰爭中的大雱對其驚為天人，因為讓王雱想起了後世大伯玩彈弓，想加強威力的大伯加了三倍皮筋，卻用同樣的五毫米口徑鋼珠射擊，相反拖慢了彈速、導致射程威力不夠。
　　這是因為推力已夠的前提下，過多過寬的皮筋相當於“組織機構臃腫”，所以那時決定彈速的並不是推力，而是沈括說的“材料彈性釋放速度”。
　　彈弓的推力肯定是加強形皮筋更大，但若不用於推動更大子彈的話，過大的皮筋、尤其是三條捆綁壹起的皮筋不同步、相互拉扯下，大幅減弱了彈力釋放速度和效率，就降低了彈速，導致了“打飄”。
　　當時的大伯弄不明白，王雱也懶得去幫他弄明白，忙著下載小姐姐片呢。
　　但壹切真理都在現實中，而這個理論，現在竟然被沈括總結出來了。
　　所以基於這個理論，沈括改版神臂弓的方法簡單到發指：他相反削弱了弓臂推力，優化了弓臂幅度，推力弱了，但回彈速度和效率得以大幅加強，那麽在少許減弱專用箭只的重量後，箭速就得到有效提高，現在，射程和穿透力已超越了西夏版神臂弩近乎壹成。
　　當時的大雱噓噓啊，技術決定壹切，細節是魔鬼。當年的大宋為了追趕西夏的這個“戰略技術”，幾乎陷入了後世毛子老路：傻大黑粗，技術不夠就堆料彌補。
　　所謂壹個點帶起壹個面，基於這些沈括的新理論，除獲得了火龍車輪技術外，包括新壹版燧發槍威力也得到了提升。
　　這個提升就真近似於“余大嘴的嚇人技術”了，在不改變現有火藥工藝配比、不改變燧發槍工藝和結構情況下，沈括僅僅重新調整了火藥紙包容量、子彈質量，就做到了射程和彈速再次提升的結果。
　　媽的厲害了。
　　這會讓兵部那群官僚技術宅、以及西北老羅爹他們團隊捂臉、尷尬不是滋味。
　　然而沒辦法，技術就代表壹切。現在的大宋，已正式進入技術日新月異時期，落後就要捂臉。這次就算前期號稱BUG的老羅爹團隊，也被沈括團隊吊起來打了壹波。
　　居於此，大魔王寫信鼓勵沈括團隊曰：集體二等功，另外有五分之壹的人從“事業編轉行政編”。
　　汗，大宋不是後世。後世公務員就叫行政編，但在大宋，行政編是正式文系官員。所以自然也帶起了沈括團隊的雞血情緒和鬥誌。
　　至於大魔王怎麽想辦法從富弼老猥瑣手裏、幫他們把行政編申請下來他們就不管了，那是大魔王的分工和壓力。可以肯定非常難，但大魔王基本不說空話，給些時間遲早會兌現的。
　　老羅爹他們那群草根團現在算工勤編，原本大雱想把他們弄成事業編了，但既然他們此番被沈括打臉，那麽不妨猥瑣些、緩緩再說。
　　因為現在整個中書門下非常討厭王雱的壹點就是：胡亂觸碰編制高壓線，亂拿朝廷的體制編制做他自己的人情。增加了機構臃腫性、讓相當於壹群“不學無術”的家夥混跡在了行政隊伍之中。
　　不能責怪他們，這點上古今中外的思路都壹樣，有編制的人都不怎麽喜歡給其他人編制，否則上哪找優越感？在後世，有廳級鎧甲的人對馬雲沒什麽優越感，但在大宋，有廳級鎧甲的人可以鄙視葉慶華，連趙允熙公主都可以去強撩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