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余波

　　我在等待他們恐懼之後選擇我為他們留出來的後路。
　　廣濟奇如是說道。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連續多日的炮轟之下，以及大周最終展示出來了更強更大足夠摧毀城墻的重型火炮之後，讓平城守軍的意誌已經開始了潰散。
　　但僅僅是單純的潰散還是不夠的，廣濟奇又給了他們思考的時間，以及倉促而來的猛攻，三面同時遭到的進攻讓整個讓平城陷入了火海，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妳撤退的後方還在為妳保留著。
　　“萬壹他們不退呢？”方別反問道。
　　“如果妳堅守的是妳的家鄉，如果城池被破，那麽親友家人都會淪為被劫掠的難民，或許還有堅持不懈的守土意誌。”廣濟奇搖了搖頭說道：“但是如果妳是在自己所占領的土地上，民心本身就不穩定，妳對這片土地也沒有什麽多余的眷戀，妳是想要在這裏拋下無謂的屍體戰鬥在最後壹息，還是選擇踏上回家的道路？”
　　“這也是很容易選擇的事情。”
　　廣濟奇說這些的時候，稍微有些疲憊。
　　雖然說身為主帥，壹切都應該在自己的計算之中，並且最終這壹切也如同廣濟奇所預想的那樣發展。
　　但是他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得意之色。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傷亡數字會是壹個相當輕微的數字。”方別看著廣濟奇輕輕說道。
　　“我們？”廣濟奇擡頭看著方別，表情微微有些復雜。
　　方別笑了笑：“所以妳還是有些在意是我將他們引到這邊來的嗎？”
　　“當然介意。”廣濟奇點了點頭說道：“還有，讓平城已經打下來了，接下來，是不是輪到妳的表演了？”
　　“按照約定，確實是這樣的。”方別看著廣濟奇：“但是，我們還需要回到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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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廣濟奇所預計的那樣，讓平守軍本身就是驚弓之鳥，在連續的滋擾之下已經不再願意堅守這座城池，而廣濟奇給他們留出來後路之後，對方最終選擇在正確的時間棄城而逃，少數沒有逃走留在城中的頑固分子們，最終也沒有頑抗太久，畢竟像廣濟奇說的那樣，圍起來之後燃起篝火，再怎麽鐵打的人都抵擋不住，只能乖乖出來投降。
　　此戰俘虜的東瀛人，都被第壹批押解回了燕京城，作為第壹場大捷的戰利品讓天祿帝參觀壹下，但是對於主戰場而言，這場戰爭才剛剛進行到了中局。
　　這壹切都像方別與顏玉在壹切開始之前所設想的那樣進行著。
　　第壹階段東瀛軍隊的大獲全勝，相持階段高麗國對於大周的求援，如今大周軍隊終於出動，並且在廣濟奇的帶領下，旗開得勝，成功壹舉拿下剛剛陷落的讓平城，以此為行動基地的話，可以從容在這片土地上進行下壹步的爭奪。
　　而壹只雪白的信鴿，就帶著這樣的消息，最終飛回了漢城。
　　漢城的宮殿之中。
　　漢城的宮殿原本屬於高麗國王，但是國王不在了，這裏也就沒有了主人。
　　織田信長自己並沒有親自來到高麗，因為他知道此戰的目的，沒有意向以身犯險，天皇更不會離開他的京都，所以此時整個漢城的宮殿處於半空的狀態，當然，沒有被高麗國王帶走的財寶，最終已經東瀛人幾乎刮地三尺地帶走。
　　而此時，這只信鴿落在了顏玉的足前。
　　白衣的女子正在宮殿的花園中釣魚，池中錦鯉遊動，由於這些錦鯉並不適合作為生魚刺身，所以說東瀛人也對它們完全不感興趣。
　　信鴿落地，蹭了蹭顏玉的腳踝。
　　顏玉放下釣竿，抓起信鴿的翅膀，然後取下了信鴿腳上的銅管，拆開，看了看其中的訊息，不由嘆了口氣開口道：“不愧是方別所選中的人啊。”
　　這裏只有她壹個人，所以說話也不過是自言自語。
　　但是顏玉的聲音落下之後，另壹個人的聲音便冷清地響了起來：“是不是讓平已經被攻下來了？”
　　“準確來說，是又被攻下來了。”顏玉靜靜糾正對方的說法：“廣濟奇的大軍壹到，就著手將讓平城圍困了起來，圍而不攻，只是清除了讓平城外圍的碉堡，等到適合攻城的重炮到達之後，他也只是進行了壹波火力試探，同樣沒有展開攻城的行動。”
　　“他在等待什麽？”那人問道。
　　“他在等待東瀛人自己生變，以及確定會不會有援軍的到來。”顏玉淡淡說道：“但事實證明，廣濟奇猜對了。”
　　“我們都知道，這次東瀛的遠征軍壹共分為九個軍團，也就是說有九個軍團主將，這些軍團主將都來源於東瀛本土的大名勢力，彼此之間並不是很對付，而進入高麗之後，節節推進勢如破竹的勝利也讓很多人誌得意滿，所以當小西行長打算向後方求救的時候，壹時間竟然沒有壹個軍團打算伸手拉他壹把，既然在異國他鄉孤軍奮戰，那麽也怪不得小西行長自己棄城而逃了。”
　　“逃出來了多少人？”在陰影中的人慢慢走了出來，正是何萍，她們二人隨東瀛大軍來到了漢城，不過因為顏玉身份特殊，所以說如今空置的高麗王宮也變成了她最好的住所。
　　“原本逃出來了壹萬多人，但是路上廣濟奇又安排了伏兵來抄後路，所以說最後只有三千多人跟著小西行長跑回來了。”顏玉靜靜說道。
　　“這樣說的話，先鋒軍團就等於說全軍覆沒了，不過我想可能會有很多人還在拍手稱快吧。”何萍笑了笑說道。
　　“但是戰爭還沒有結束，攻下讓平城之後，大周會進壹步向高麗派遣軍隊，決戰可能就在眼前了。”顏玉輕輕道。
　　她看著水中的遊魚。
　　眼神稍微有點飄忽。
　　“這不就是殿下壹直在等待的事情嗎？”何萍看著顏玉：“壹場決定性的會戰，而作為戰局的最終主導者，您將會名正言順地回歸。”
　　“是啊。”顏玉點了點頭：“這就是我期待的事情，但是當壹切都推進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總會感到有些不真實。”
　　這樣說著，顏玉站了起來：“妳能跟我走壹趟嗎？”
　　“去哪裏？”何萍沒有說能或者不能。
　　她直接說去哪裏。
　　“我要提前再去見壹次方別，商量壹下最後的細節。”
　　顏玉淡淡說道：“我更想知道，他究竟和那個人說了壹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