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破局的機會

　　賈環皺著眉頭攔住趙姨娘：“娘，該有的東西，璉二嫂子自然會讓人送過來，不該有的，自己去討嫌做什麽，娘真要吃玉花露，兒子現在就出府給妳買。”
　　趙姨娘不肯在張嬤嬤面前落了面子，罵賈環道：“妳懂個屁，我這是要爭臉面。”
　　賈環再怎麽表現的像個小大人，在趙姨娘眼中始終是她兒子。罵起來當然沒有任何顧忌。
　　賈環直言嗆道：“臉面是自己掙的，而不是去庫房裏乞討得來的。”說著，轉向張嬤嬤，冷聲道：“張嬤嬤，妳最近越來越放肆了。三天兩頭去我屋裏和晴雯吵架。今天自己嘴饞了，還拿我娘當槍使？”
　　張嬤嬤老臉上神情壹變，瞪著賈環，“喲，環哥兒，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妳給我滾出去！”賈環厲喝壹聲，手指著門外。
　　張嬤嬤並不怕賈環壹個小孩子，陰陽怪氣的道：“喲呵，環哥兒，妳長大了，翅膀硬了，敢對我呼三咋四。妳忘了妳小時候是喝誰的奶長大的？”
　　小鵲就偷偷的拉了下賈環的衣服下擺。這事鬧起來三爺不占理。張嬤嬤怎麽都算是半個長輩。要記恩，不能記仇。寶二爺房裏的李嬤嬤做事還過分壹些呢。鬧起來，連璉二奶奶還不是哄著她。
　　趙姨娘幫腔地罵道：“呸，妳這個沒良心的，還不給張嬤嬤道歉。”
　　賈環不理會趙姨娘和小鵲，只是冷笑的盯著張嬤嬤，“再大的恩情也大不過‘孝’字。妳唆使我娘去鬧，她能落得好？我罵妳算是輕的。等我大幾歲，看我不抽妳。妳不信邪就鬧，看鬧大誰占理。”
　　張嬤嬤氣勢軟下來，眼珠子轉了轉，油滑的訕訕壹笑，擡腳離開趙姨娘的屋子，嘴裏不服輸的嘀咕道：“環哥兒，妳是讀了書的人，怎麽說都是妳有理。我今天有事情要做，不和妳說嘴。”
　　看著“敗退”的張嬤嬤，小鵲就松口氣，給賈環倒茶，佩服的道：“三爺，妳說的真是在理！”她也不想趙姨娘是去鬧。趙姨娘吃掛落，她也沒好日子過。
　　趙姨娘見張嬤嬤給賈環三言兩語罵走，有點驚詫賈環的“戰鬥力”爆表。她即便智商需要充值，現在也知道賈環是為她好。只是落不下面子和賈環說軟話，扭著臉坐在床榻上生悶氣。
　　賈環沒興趣安慰趙姨娘，坐在椅子上喝著小鵲倒的熱茶。心裏盤算著這件事。自賈寶玉在他房間裏摔玉以來，蟄伏了壹個月，終於等到了壹個打破目前對自己不利局面的好機會。
　　想了壹會，賈環起身吩咐道：“小鵲，好好服侍我娘。”說著回了自己的住處。
　　將書本放在臥室的書桌上，去偏廳裏找如意。進門就見如意和晴雯壹大壹小兩個丫鬟在條桌說笑，做著針線活。各自穿著粉綠色、水粉色的掐牙綢緞背心。標準的丫鬟裝。粉嫩清秀的蘿莉壹只。秀美漂亮的美人胚子壹枚。
　　晴雯見賈環進來，精致秀美的小臉上笑容斂去，丟下手裏的針線，摔著門簾子去外面。她的脾氣就是這樣耿直。
　　“三爺，妳回來啦。”如意俏皮向賈環吐吐舌頭，給賈環拿了個軟墩坐。張嬤嬤三天兩頭過來拿大、吵架，三爺不肯出面，晴雯姐姐還在生三爺的氣哩。
　　賈環不以為意的笑壹笑，“過兩天她的氣就會消。”坐下說道：“如意，過兩天去廚房裏幫我找幾只鵝毛來，最好是左邊翅膀上的鵝毛。”
　　如意奇怪的道：“三爺妳要鵝毛幹什麽？想要做個鵝毛扇裝諸葛亮嗎？”說著，自己抿嘴笑起來。眉眼清秀。這些天，賈環在讀三國演義，偶爾會給她講講裏面的故事。最聰明的人就是孔明先生啦。她眼中，三爺就是屬於最聰明的那壹撥人。
　　賈環就笑，“沒有的事。我有用，到時候妳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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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昨天月考，今天是休息時間。賈環壹早吩咐了如意讓人去找張嬤嬤來：昨天那事還沒完。然後，換了衣服出門去府外南街巷子中的趙國基家。
　　四月初，春光融融。陳舊、破落的小院中，趙國基夫婦倆正在說話。趙妻在漿洗衣服。趙國基則是在照顧雞圈裏“嘰嘰喳喳”毛茸茸的小雞仔，壹個四歲多的小男孩正在客廳裏騎著條凳玩耍。很平常又和溫馨的家居畫面。
　　趙國基是賈環的長隨，薪資不高，但每天的工作輕松。閑下來，常在家裏搞搞副業。
　　“呀，環哥兒，妳怎麽來了。”趙國基放下手裏的簸箕，迎著進門來的賈環，憨厚地笑道。
　　“有事找舅舅幫忙。”賈環和趙國基夫婦倆打了招呼，坐下來，說道：“舅舅，妳幫我找兩個可靠的人。我要妳們幫我打壹個人。”
　　趙妻嚇了壹跳，連忙用眼神給趙國基示意。
　　趙國基為人木納、老實，打架這種事是萬萬不敢做的，聽得心都提起來，壹臉為難，吶吶的道：“環哥兒，這……我……我……”憋了半天，說：“老爺知道了，妳會有麻煩。”
　　賈環心裏就嘆口氣。趙國基真是老實人啊。想當年，他當銷售經理時，帶著手下的銷售團隊在武漢的大街上和競爭對手打群架之時……
　　賈府現在的局面是：賈府的奴仆們知道賈母等掌權者不待見他，將各種“小伎倆”用在他和趙姨娘身上。所以，搞得他灰頭灰臉，練夥食待遇都下降了。他準備拿他的乳母張嬤嬤立威。殺雞儆猴。
　　乳母在賈府的少爺、小姐屋裏算半個長輩。如果他連乳母都能“懲治”，賈府的奴仆勢肯定會收斂。然而，張嬤嬤決不會在他的言語下就服服帖帖，必須要使用暴力。
　　賈環嘆口氣，道：“舅舅，不需要妳動手。妳幫我找兩個可靠的人就行。”
　　趙國基還在猶豫。
　　賈環頗有點無語。趙國基的利益和他是綁在壹起的，但趙國基卻不願為他冒險奔走。再說道：“舅舅，找不找得到人另說。總要去試試。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好吧。”賈環話說到這份上，趙國基也沒轍，壹咬牙答應下來，洗手，拍拍衣服上的塵土，出了門。
　　趙妻壹臉的擔憂，但並不敢勸阻。爺們的事，她沒發言權。端了衣服到後門去漿洗。眼不見，心不煩。她是期盼著過安穩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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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環在趙國基家中等了近2個小時。將近中午時分，趙國基帶了壹個約十三四歲的少年回來，介紹道：“環哥兒，這是我的內侄，錢槐。父母在府裏庫上管賬。他如今在府裏做小廝。”
　　錢槐壹身青衣，圓臉尖腮，嘴角有青澀的絨毛，熟練的向賈環行禮，躍躍欲試的道：“三爺，大伯已經給我說了。有事妳吩咐，我壹定辦到。”
　　這場面話就相當毛糙了。賈環吩咐的事，錢槐就能辦到？不過，忠心倒是表出來。
　　賈環腦海中對錢槐倒是有點印象。因為幾年後趙國基去世，接替趙國基給他當長隨的就是錢槐。這小子對賈寶玉的丫鬟酷似晴雯的柳五兒很有想法，發恨要娶她。
　　從紅樓夢書中的觀點看，這顯然是個反面人物。只不過，賈環那晚頓悟後，再看人的角度就不同了。內兄是相當近的血緣關系。
　　賈環看了看錢槐的小身板，頗有些無語，這顯然不是做打手的料子。他倒是想起上個月在這間小院裏遇到的泥匠老胡頭的兒子。那小夥子孔武有力。
　　“嗯。”賈環輕輕的點了點頭，“過幾天得了空，跟我壹起去城中西江月茶樓聽書。”
　　錢槐喜上眉梢，恭敬的站在賈環身邊。
　　西江月茶樓是京城裏知名的聽書的地方。裏面的說書人很有名氣。不過進門就要收二十文茶水點心錢，他還沒進去享受過。
　　賈環看向神情慚愧的趙國基，說：“舅舅，妳給前些時候的老胡頭說壹聲，我要再訂5個小火爐，問他願不願幫我把人打壹頓？有了結果，明天上午告訴我。”
　　趙國基感覺到賈環可能對他有點失望，心裏嘆口氣，悶悶地說道：“我這就去說壹聲。”
　　賈環點了點頭，徑直回賈府裏去了。如果老胡頭不答應，他就得考慮請京城裏的打行出手了。但他其實並不願意和這些混社會的人接觸。
　　錢槐興奮的撓撓頭，跟著趙國基身後出門去找泥匠老胡頭，想著賈環的用意。
　　賈環並不介意給錢槐聽到他的想法。這件事本來就是要宣揚開才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順帶著也是他考驗錢槐的壹步。如果在事情發生前就泄密了，這個內兄是用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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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說。趙國基去找老胡頭，把賈環的話說了壹遍。
　　老胡頭沒有立即答復，將趙國基和錢槐送走，回來坐到屋裏坐在矮凳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他還在猶豫。賺錢固然好，可是要他壹個泥匠去打人，心裏沒有底。這錢咬手。
　　老胡頭的兒子胡小四從側門進來，剛才談話老胡頭把他支走了。胡小四穿著麻布短褂，露出壯實的肌肉，“爹，趙大叔的話我都聽到了。我覺得可以做。”
　　“妳覺得有個屁用？”老胡頭瞪著兒子，“我就妳壹個兒子。出了事，我老胡家就斷子絕孫了。誰知道他環三爺要我們打誰？”
　　胡小四不聽，說：“爹，管他打誰。真要是大案子，環三爺脫得了幹系？我們又不傻，要命的事情，難道不會將他供出來麽。”
　　老胡頭不屑的道：“妳懂個屁。”社會門道，小孩子懂什麽？要是殺人滅口呢？
　　胡小四就哼壹聲，道：“爹，這事妳不做我做。富貴險中求。壹個小火爐我們要賺200文。5個爐子就是壹貫錢，抵得上我們兩三個月的收入了。我還想吃點肉打牙祭。”
　　說起錢，老胡頭低下頭，長長的嘆口氣。他這個泥匠確實不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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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環回到住處吃過午飯，張嬤嬤才姍姍來遲。她穿著壹身藍布衫，滿臉紅光，杵著拐杖，很有村婦派頭的走進來。看樣子是從那裏赴宴回來的，酒氣熏天。
　　張嬤嬤見賈環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看書，等著她，略走近兩步，明知故問地說道：“三爺，妳傳話叫我來有什麽事嗎？”態度傲慢。
　　昨天雖然給賈環訓斥了壹通，但她到底算賈環半個長輩。可不會怕這個七八歲的小孩。
　　賈環放下手中的書，聞著滿屋的酒氣皺皺眉，說：“如意應該說了吧？昨天妳挑唆我娘的事情不算完。從今天起，我屋裏的力氣活都歸妳做。”
　　張嬤嬤呵呵的笑了壹聲，譏諷道：“環哥兒，妳要派我做事啊？昨天的事兒我會自己去向姨奶奶領罪。可妳要指派我，先給二奶奶和老太太說去吧。哼！”
　　說著，頓頓腳，轉身就走。
　　意料之中。賈環看著張嬤嬤的背影，露牙冷然壹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不客氣了。
　　偏廳的門簾後傳來動靜。如意和晴雯兩人在偷聽。
　　晴雯好笑的推了下如意的胳膊，嘲笑道：“如意，這就是妳說的三爺的懲罰啊？我看張嬤嬤那老貨根本就沒當回事。真丟人。”
　　如意扁起小嘴，分辨道：“三爺畢竟是為我們做主嘛。好端端，誰樂意給張嬤嬤騎在頭上指派。”
　　晴雯哼了壹聲，她可不看好賈環能壓得住張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