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神混居的真相

　　火雲洞天的諸多長老走到這裏，看到自己浸淫半生的功法神通被人用新學最簡單的道理破去，亂了心智，道聖和聖佛也被影響，惟獨靈嶽先生和花狐本來便打算把儒學中的舊聖絕學改壹遍，因此他們二人反倒是最從容的，只恨余燼改的少了。
　　“余燼改的還不如我們改的兇。”
　　花狐頗為不樂意，低聲道：“他若是改好了，我們便可以省力了。”
　　靈嶽先生搖頭道：“他怎麽敢改？他若是改了，早就引發雷劫，渡劫成仙，然後被砍死了。換做我，倘若修煉到原道境界，我也不敢改。稍加改動，便會泄露氣機，引起天劫，然後死翹翹。”
　　花狐道：“老師駕崩之後，振興咱們這壹脈的任務便落在我的頭上……”
　　他話音剛落，雷擊如雨，劈在這少年的腦門上。
　　道聖來到蘇雲身邊，悠然道：“蘇閣主請魚洞主前來，幫助火雲洞天長老團解除心結，又鞏固魚洞主的地位，又借余燼之手，讓我們這些舊聖絕學的決定存在意識到舊聖絕學的不足，蘇閣主真是有心了。”
　　聖佛等人紛紛向蘇雲看來，露出欽佩之色。
　　“人魔余燼能在我們道心上找到的弱點，僅止於此，弱點沒了，我們便無需擔心余燼以控制我們的心智。”
　　聖佛贊道：“如此以來，我們便可以放心出手，誅殺余燼。蘇閣主用心良苦。”
　　眾人紛紛點頭，贊嘆不已：“久聞通天閣主智謀通天，而今壹見果然不凡！”
　　蘇雲向山上走去，不鹹不淡道：“諸位想多了。”
　　道聖跟上他，詫異道：“難道閣主沒有這種想法？”
　　“我的確有借人魔余燼之手，讓妳們道心完善的意思，也有讓妳們這些老頑固領會新學奧妙，不再敵視新學的意思。沒錯，我的確智謀通天！”
　　蘇雲耐心解釋道：“但道兄適才說放心出手誅殺余燼，便是妳們想多了。我請諸位前來並非要借妳們之手打死余燼，妳們根本不是余燼的對手，連伸手的機會都沒有便會被余燼打死。”
　　他此言壹出，所有人都面黑如炭，只有太歲連連點頭，道：“路上我都說了，妳們綁在壹起也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余燼？”
　　眾人臉色更黑：“那麽蘇閣主請我們前來，到底要我們做什麽？”
　　“諸君只要在不死的情況下，守住饕餮、窮奇、麒麟、太歲等神魔的道心即可。”
　　蘇雲沈聲道：“至於戰鬥，交給十四尊神魔去辦。待會到了山上，妳們千萬不要出手，只管保證自己不死，盡量鎮壓魔性！”
　　眾人冷笑。
　　這座山巒還在不斷拔高，上方玉牒似乎已經模糊了邊界，只見近百尊神魔圍繞巨大的仙箓飛舞，天地元氣更是濃烈得可怕，瘋狂湧入仙箓之中！
　　而從仙箓中射出的光芒粗大無比，光芒洞照虛空，讓虛空不斷崩裂，裂痕乍隱乍現，每壹道裂痕裂開的壹瞬間，竟然可以看到裂縫中有其他世界！
　　那些世界千奇百怪，有的是荒漠，有的是火海，有的是蒼原，有的是汪洋，有的是熔巖，甚至偶爾間還可以看到異世界的建築，應該有生命。
　　更有甚者，他們還看到偉岸無比的神魔，堪比星球大小的巨型神魔，身上有著陸地海洋山川大氣，在宇宙中遨遊！
　　“真是千奇百怪。”蘇雲收回目光。
　　瑩瑩也忍不住冒出來，站在他肩頭向上打量，只見天空中漸漸黑了，只剩下那光柱映照的光芒！
　　光芒還在前進，壹路洞照，撕裂出壹個個裂縫，空間的裂縫很快愈合，但這種壯麗情形卻讓人目眩神搖。
　　“蘇士子，這道光柱，是在洞穿空間前進！”
　　瑩瑩大聲道：“那些裂縫是光柱在路途中遇到的世界！”
　　蘇雲擡頭打量，光柱還在生長，看起來並不高，但是空間卻在不斷被光柱打開，空間打開的時候出現了壹個個世界的蹤影，的確與瑩瑩說的有些相似。
　　仙箓真的是在打通壹條道路，直通仙界的道路？
　　他向下看去，大地之上，壹座座劫灰城隆起，劫灰升騰，蒸發，化作新的天地元氣，而本屬於這個世界的元氣卻在枯萎腐敗。
　　那些劫灰城中古老的神王蘇醒，壹股股強大而恐怖的氣息爆發，宣告著上壹個世界並未徹底逝去。
　　屬於他們的時代，還遠未結束！
　　他們現在卷土重來了！
　　距離這裏最近的幾座劫灰城，有恐怖的氣息波動，壹個個強大的身影在鯨吞新的天地元氣，向這邊飛速趕來！
　　“樓班攤友造新城，鎮壓劫灰城，便是擔心這壹天。”
　　蘇雲面色凝重：“當年他身為通天閣主，應該也是察覺到余燼的舉動，所以打算予以鎮壓。只可惜，通天閣的財力有限，並未將所有地底劫灰城鎮住……我們加快速度！”
　　眾人全力向山上趕去，從那壹尊尊神魔和仙箓中傳來的壓力越來越強，讓修為低的人如魚青羅、蘇雲和梧桐舉步維艱。
　　道聖和聖佛護住他們，奮力往上趕去。
　　登上山頂看似距離不遠，但山峰在壹直生長，壓力也越來越大，耗費小半個時辰，他們這才趕到山頂。
　　到了山頂，只見羅綰衣也來到這裏，這位大秦小聖皇跪伏在地，道：“父皇，只念上壹個世界的蒼生，不念這個世界的人們，請恕兒臣不能盡孝了！”
　　羅余燼笑道：“真是好孩子。妳趁此機會，終於把持了朝政，得到武聖國師他們的支持，朝廷之中，再無其他聲音。妳是否還得到了神帝的支持？”
　　羅綰衣站起身來：“父親倒行逆施，神帝自然助我，替天行道。”
　　羅余燼哈哈大笑：“神帝，妳還要隱藏下去？”
　　羅綰衣頭頂，重重疊疊的天庭浮現，天門下，諸神林立，神帝站在天門中，微笑道：“道兄是我的指路人，但而今我已經不需要道兄了。妳想壞我道統，斷我成仙之路，我自然不能與妳善罷甘休！”
　　他是靠眾生的信仰來修煉，藉此成為不朽存在，因此要發動對元朔的戰爭。
　　而今羅余燼卻要滅了這壹紀的眾生，回到上壹個世界，無疑是斷他道統，他自然第壹個忍不住要跳出來，因此他才會選擇支持羅綰衣。
　　“妳不過是我點撥的壹個小輩而已，道心太差，被盤羊誘惑做出不倫之事。”
　　羅余燼搖頭道：“事到如今，妳連真面目也不敢露出來，在我眼中，妳不過如此，難成大事。”
　　神帝哈哈大笑。
　　羅余燼看向走上山頂的蘇雲等人，面色肅然道：“蘇閣主，妳也是來替天行道的？我們通天閣的目的是什麽，閣主是否還記得？”
　　蘇雲擺出十三座門戶，微笑道：“通天閣的目的是探索世界奧秘，直達彼岸，成為不朽的存在。不過妳讓這蕓蕓眾生都腐朽了，還談何做通天閣的壹員？今日，我將妳踢出通天閣，從通天閣中除名！”
　　壹扇扇門戶開啟，少年麒麟、少年金烏、頑童饕餮、老嫗女醜等人紛紛推門走出，站在蘇雲身後。
　　“通天閣，本來便是我的工具而已。”
　　羅余燼微笑道：“時至今日，我也無需通天閣了。不過話說回來，神祇能讓我吃虧的不多，應龍是壹個，白澤是壹個。凡人能讓我吃虧的，也是不多，蘇閣主，妳是第二個讓我吃虧的人。”
　　蘇雲肅然，詢問道：“那麽第壹個讓妳吃虧的人是？”
　　羅余燼道：“第壹聖皇。他是妳之前，唯壹壹個讓我吃虧的人。當年我居住在海外，籌謀如何讓天地回歸從前，回到上個世界。實不相瞞，我是上壹個世界的主宰，那時的我，壹統世界，封天下領主為諸神，統治世間。我躊躇滿誌，試圖舉界飛升，做好了壹切準備之時，嘿嘿……”
　　他臉上露出悲憤之色，仰頭向天空看去，譏笑道：“北冕長城便出現了。妳從未看到過那種景象，整個世界的元氣，就這樣壹下子腐朽，變成了劫灰！”
　　他哈哈大笑，用力捶打自己的身軀所化的仙箓，笑得流淚，哽咽著笑道：“整個世界都在燃燒，燃燒！燒得通紅！所有人都變成了怪物，變成了劫灰怪！”
　　他說的那壹幕，蘇雲在伯山郡的劫灰城神廟中看到過，北冕長城傾倒劫灰，整個世界湮滅，化作灰燼。
　　那種場面，的確震撼莫名！
　　道聖附在蘇雲耳邊，悄聲道：“他在拖延時間，等待劫灰神王趕來。”
　　蘇雲不答。
　　羅余燼半哭半笑，神態癲狂，道：“妳能理解我嗎蘇閣主？妳不理解，但是妳很快便會理解了。妳以為五千年之前，這個世界為何有這麽多神魔降臨，人神混居，這是自然出現的嗎？妳以為天市垣的突然降臨，也是偶然嗎？不是！”
　　他面色嚴肅，目光在所有人的面孔上掃過：“不是！是我！是我將這些神魔召喚來的！是我在上個世界毀滅之時，催動各地的仙箓，嘗試將仙界打通，卻召來了天市垣！”
　　他的聲音越來越洪亮，震耳欲聾，振聾發聵：“是我！召喚來這些神魔，是我壹手締造了妳們！是我企圖用妳們和神魔的力量，彌補我的錯誤，血祭神魔，舉界飛升！”
　　他周身魔氣滔天，魔性深重：“倘若沒有北冕長城傾瀉劫灰，我將會帶著我們整個世界，帶著我的族人，飛升到仙界中去！都怪這狗日的仙界，都怪這狗日的武仙人，都怪這狗日的北冕長城！”
　　“然而災劫過後，我卻只能化作人魔，看著我殘存的族人在劫火中茍延殘喘！”
　　羅余燼的身後，壹個高大無比神人降落，身後長著巨大的骨輪，手持劫灰神王權杖，單膝觸地，向他單膝跪下。
　　羅余燼瘋魔般哈哈大笑：“我只能將他們逐壹封印在劫灰之中，看著我的族人我的城沈降在地底，我只能看著妳們生活在我的世界我的族人的廢墟上！我知道我應該等待機會，現在機會終於來臨了。”
　　他的身後，壹尊又壹尊復蘇的劫灰神王降臨，手持權杖向他單膝跪下。
　　羅余燼語氣平緩下來，微笑道：“妳們，只是生活在我們的世界上的寄生蟲，現在，該將這片土地還給他們的主人了。作為恩賜，妳們中的有些人，可以作為寵物，隨我們壹起飛升到仙界中去。只要……”
　　他的身後，秦武陵與韓君單膝觸地，也跪伏下來。
　　“像他們壹樣。”羅余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