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書

姬叉

歷史軍事

大學課堂上,教授正興致勃發地講五代十國。
壹陣鼾聲突兀傳來,教授住了口,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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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泛舟太湖

亂世書 by 姬叉

2024-7-29 19:25

  “這就是太湖啊……”
  烏蓬小船悠悠蕩蕩,在湖中漫無目的地飄著。趙長河躺在船頭,沐浴著陽光,也不嫌熱。
  湖風陣陣,反倒有些涼爽。
  也或許是現在真的心靜自然涼?看著壹望無際的湖水,清澈的湖面連底下的魚兒都清晰可見,遠處也有其他船只,風中送來悠揚漁歌,聽著很是舒服。
  對於壹個沒見過海的北方漢子,感覺這就是海了,卻應當比海更靜,沒腦補中的海那麽蒼茫浩大海浪滔滔,也沒所見的河那麽氣勢奔騰壹去千裏,卻更加靈秀,沈靜,溫婉。
  就像唐晚妝這個人壹樣。
  仿佛聚天下的秀美於壹身,只壹眼便是江南。
  人說欲把西湖比西子,用在唐晚妝身上似也差不多,淡妝濃抹總相宜。
  她就坐在艙中,悠然撫琴,彈奏著趙長河沒有聽過的曲調。
  那是在現世會覺得很慢很無趣、也無法欣賞的東西,但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卻如水波漾在心裏,如湖面的輕風掠過臉頰,柔柔的,只讓人什麽念頭都不想提起,醉在這清風明湖便罷。
  什麽刀光劍影,什麽生死瞬間,什麽天下,什麽亂世,都遠得不在壹個世界裏。
  趙長河摸出了陳舊的酒葫蘆,仰頭灌了壹大口酒。
  嶽紅翎是夢中的江湖,這難道不是麽?
  什麽是仗劍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其實這就是啊。
  只不過那細腰並不屬於自己而已,四舍五入先這麽算著吧。
  唐晚妝的美眸落在艙外船頭,看著趙長河悠然躺著喝酒的樣子,眼裏有些嗔意。
  還以為是妳彈琴給我聽,搞了半天又是我彈給妳聽是吧,妳悠悠然在那喝酒,就像從劍湖城萬花樓請來了後院竹樓那位姑娘陪遊。
  唐晚妝想著又有點好笑,感覺在趙長河的態度上還真有點像……如此隨意。
  此前還說每說壹句話都要在肚子裏想幾圈呢,熟悉起來就這樣了,他這人真是沒什麽禁忌。
  “餵!”她終於沒忍住,喊了壹句:“伱是讓我休息的,還是拉我做琴師給妳伴奏風景的?”
  艙外悠悠傳來趙長河的言語,在湖風之中有些不清晰:“不是說為我活活嘛,那今天豈不就是替我服務的?”
  唐晚妝又好氣又好笑:“妳這打蛇隨棍上的本事不錯啊,思思走了沒丫鬟了是吧?”
  “哪有哪有,妳可是我師父。”趙長河笑問:“不過自在逍遙,何必計較誰給誰彈呢?如今安樂否?”
  唐晚妝其實很想“嗯”壹聲,卻又扳起了臉:“妳來彈,我躺那喝酒才安樂。”
  “真小氣。”趙長河悠悠起身,鉆進艙中:“我這不是還沒學好嘛,師父繼續教教?”
  兩人為了悠然自在的意境,特意不用唐家的大畫舫,用的烏蓬小船,趙長河這麽大條的鉆進艙,立時就感覺船艙都快被占了壹半。
  唐晚妝有些無奈地往邊上讓了讓,示意趙長河坐到琴前。
  結果這廝壹坐過來,就感覺擁擠無比,兩人手臂都貼在壹起了。
  唐晚妝面無表情地斜睨,趙長河僵著脖子看琴。
  “算了。”唐晚妝也不糾結,開始教學:“琴是有指法的,不是壹指禪撥弄撥弄能出聲音就完事,妳看如此……”
  白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起舞,攏撚抹挑,優雅翩然,明明是示意指法,可趙長河看著看著,卻基本忘了,只顧著看手。
  真的好看。
  “好了,妳試壹下這個挑指之法?”唐晚妝略有期待地用肩頭拱了他壹下。
  趙長河憋了半天,垂首:“沒學會,再示範壹下。”
  唐晚妝奇道:“妳早上學那樣復雜的絕技,蘊含多少劍意,藏著萬般變化無窮後勢,都只演練幾遍就學得清清楚楚。這指法對妳而言應該非常簡單,何況妳還有學自嶽紅翎的暗器手法經驗,為何變笨了?”
  趙長河腦袋垂得更低了,囁嚅道:“光看手了……”
  唐晚妝:“?”趙長河:“……”
  唐晚妝面無表情地把手放他眼睛前面幾寸:“看夠壹點,不夠再看壹個時辰。”
  趙長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手忽然壹揚,“啪”地蓋了他壹臉:“甚至可以讓妳接觸壹下!”
  “草……”趙長河臉上火辣辣的疼,不是被抽的,是丟人丟的。
  唐晚妝斜睨他半晌,忽然道:“其實妳學會這個的話,是可以演化成壹套點穴擒拿功夫的,妳習武時間短,功夫都在刀上,徒手之類武學有較大缺失,這是壹塊很好的補充。”
  趙長河瞬間打了雞血:“快,再示範壹遍!老子只需要看壹遍就會了!”
  唐晚妝簡直哭笑不得。
  然而這是真的,壹旦趙長河把這個和武學理解掛上了鉤,他真的看壹遍就學會了,也就是較為生疏,但動作理解是真的完全吃透,簡單得根本不需要第二遍。
  “現在再教妳這個抹弦之法……”
  小船悠悠,隨意蕩在湖心,男徒弟和女師父挨坐在狹小的船艙裏,清香沁於鼻尖,肩頭不經意地觸著,交頭接耳,細語呢喃。
  路過的艄公看見了,不自禁地就露出了姨公笑。
  多好的場景。
  回家要催自家那臭小子討老婆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壹天天在那摸魚。
  夕陽漸落,湖面壹片粼粼的金光,偶有魚兒撲騰而起,再入水中,濺起朵朵浪花。遠處傳來船娘的歌聲,吳儂軟語,蕩人心田,比當時清河之外的漁歌更美,那殺機也已只剩安詳。
  唐晚妝斜倚艙外,手中也提了壹個精美的小酒壺,對著壺嘴悠悠飲酒。
  苦逼的狗熊徒弟還在裏面熟悉指法,是不是真能化成壹套拂穴手不得而知,其實那就是唐晚妝忽悠的。
  本就該是他彈,我聽嘛,真以為本座是萬花樓後院的姑娘?唐晚妝正在肚子裏現編壹套拂穴手法,把自己本有的手法改改,融合壹點琴技指法在裏面,到時候教給他,就當是配套的。
  真以為首座大人不會騙人嘛……反正到時候那套指法也不會差的,說不定放在江湖上還排得上名號呢……
  兩岸漁歌起伏悠揚,都是情歌為主,聽得唐晚妝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往日裏她其實有些怕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歌謠,能讓人的心偏離在正事之外,所謂靡靡之音,惹人不思進取。
  但今天好像又很應景,除了情歌的內容不合之外。
  “餵。”唐晚妝悠悠喝了口酒,沖著艙內問:“妳說妳心中有歌,此情此景,何不應和壹曲?”
  “這些姑娘的歌不是挺好聽嘛,聲音也好,我都想打個賞,我給她們搗什麽亂吶。”
  “這些軟綿綿的東西適合妳這種漢子麽?來壹曲江湖之音,讓我看看嗜血修羅有什麽雄渾之語。”
  “然而此情此景,根本不適合雄渾之音,妳是故意要把自己在這樣的靡靡意境之中脫離?”
  唐晚妝怔了怔,飲酒不語。
  他太敏銳了。
  也太懂她了。
  真奇怪,他為什麽能這麽懂自己,兩人之間壓根就沒有太多的交集。
  “雄渾之音就算了,女子之音妳要不要聽?”趙長河忽然問。
  唐晚妝回過神來,奇道:“她們唱的豈非女子之音?”
  “天下女子多矣,豈能盡是兒女情長之調?”趙長河撥了幾下琴弦,原先的練習曲調忽改,有了幾分灑脫暢快。
  唐晚妝回首望向艙中,傳來他不甚熟悉的歌聲:“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
  唐晚妝怔怔看著遠方夕陽,本來想說“此嶽紅翎之歌也,非我之歌”,然則聽著聽著,漸漸出神,再也不想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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