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入蜀

　　嶽紅翎說過，去劍廬之後是打算去苗疆的。
　　那個時間段襄陽之戰尚未爆發，嶽紅翎並不知道趙長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如果她逃命，正常慣性心理也是往苗疆方向去，壹般不需要考慮還有其他什麽選項，應該就是在那裏。
　　只是不知道這麽久了，離開了沒有……
　　不管怎樣，過去了起碼能找點線索，如果還在就最好了。
　　其實如果沒有這些事，正常來說，嶽紅翎是要去劍廬、去苗疆，而他趙長河正常也是要去劍廬，去苗疆的……不知道如果遇上了，這算不算“天南地北的還能因為不同目標在同壹個地方相遇”？可能勉強還能算……總之趙長河這會兒心中再也沒有這種心情。
　　苗疆很大……這要找壹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只希望嶽紅翎與時無定都屬於名人，去探訪的話比較容易收到線索吧……
　　尤其自己現在不是壹個人了，找人比以前相對容易壹點。
　　趙長河由巴入蜀，進入天府。然後第壹時間直奔當地壹家有名的珠寶坊，那是和李肆安約定的見面地點，不知道李肆安已經來了沒有。
　　到了地方壹看，李肆安正在裏面看翡翠：“這批貨的水看著都不太行啊……最近那邊是不是也出狀況了，感覺味兒不太對，過來的貨都有點歪瓜裂棗的……咦？妳來得這麽早？”
　　趙長河大步入內：“我還怕妳沒來，來了就好。”
　　“妳這神色……出狀況了？”
　　“巴山劍廬人去樓空，舉派搬遷了，伱們知道麽？”
　　“也是剛剛才知道消息……”
　　“這情報怎麽會這麽滯後？”
　　李肆安放下翡翠，嘆了口氣：“劍廬都是壹群肅斂劍客，妳想想韓無病的性子……雖然劍廬大部分人沒他那麽孤僻，基本模板還是類似，總之很少對外有什麽交流的。江湖上沒怎麽聽說他們的人出沒，都很正常……這樣壹個半避世的門派，就算突兀被滅了估計都沒多少人知道。”
　　趙長河冷笑：“很少對外交流，會不會因為大部分無力分身，在做其他事呢？”
　　李肆安奇道：“何出此言？”
　　趙長河直接道：“猜測可能是聽雪樓的明面馬甲……猜測或許做不得準，但嶽紅翎與他們有過交戰，有人死於嶽紅翎劍下，這是我親自驗屍所得。”
　　李肆安神色微微變了：“這……”
　　他左右看了壹眼，拉著趙長河進了內室：“在巴蜀，這些話註意些……劍廬弟子雖然在江湖行走少，但巴蜀多個高門大族、甚至軍中、鎮魔司，都有人曾赴劍廬求教，差不多也算不記名弟子，因此劍廬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影響力很廣。”
　　趙長河瞇起了眼睛：“很少對外交流，卻很多人去他們那裏交流……”
　　“打造自己的格調吧？”李肆安笑道：“這麽搞著就有巴蜀劍道聖地的模樣了。”
　　“那麽他們的搬遷……”
　　“不知道妳的聽雪樓判斷有幾分真……假設嶽紅翎把這無證無據的判斷散布出去，其實對劍廬沒太大影響的，即使嶽紅翎的信譽口碑壹直很好，她畢竟也只是個江湖年輕之秀，很難動搖這種紮根壹地枝繁葉茂的名宿。妳看就連妳跟我說，我是樂意信妳，但有什麽用，我也沒法直接就當真的看，也就心裏添了這麽個底兒。”
　　趙長河點點頭：“不錯。所以搬遷其實不是因為這個？”
　　“倒是有可能會引來各方聽雪樓的仇敵前來窺探，出岔子的可能性大增，為此搬遷還是有可能的……”李肆安沈吟道：“但我感覺不太像主要原因，最多算原因之壹？單為了這個就舉派搬遷，也未免有點過了……”
　　趙長河冷靜下來，也覺得有點道理。
　　李肆安道：“由此推之，說不定嶽紅翎也不是因為發現了聽雪樓的秘密而交戰，可能另有因素的，妳甚至連交戰發生在搬遷前還是搬遷後都沒搞明白吧。”
　　“唔……”趙長河忽地覺得有些好笑。
　　之前出塞，也是以為嶽紅翎有危險，心急火燎的出去之後才想到，她的危險其實不大，塞外茫茫，哪能那麽容易被人堵上。
　　這次也壹樣，第壹判斷總是這樣，仔細分析其實好像也並非那麽回事。就算真是被時無定追殺中，只要路上能甩開，往苗疆壹躲也沒比塞外好找多少啊……
　　按理嶽紅翎屬於根本不需要別人擔心的，她江湖經驗比自己豐富得多了，然而趙長河總是莫名其妙最擔心她出事……
　　或許是這種浪跡天涯的人，最給人壹種浮萍之感吧，總感覺隨時遊走在生死之間，最惹牽掛。
　　李肆安道：“關於聽雪樓這事，我會去信稟告首座，讓她有個數。妳去苗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趙長河道：“主要幫忙找嶽紅翎的線索，我壹個人力有未逮。”
　　“不是，妳去苗疆不是為了找秘境入口的嗎？”“……這事情妳能幫個啥？妳們找得到，嬴五早就自己進去了。”
　　“我至少可以給妳安排壹個比較容易在那裏吃得開的身份，否則妳以為是個夏人進去都能如魚得水？”
　　“商隊麽？”
　　“不錯，我和那邊的大土司雷傲有很長期的生意往來，妳過去不說當個貴賓，起碼讓人幫些小忙問題不大，找人那就更需要他們了。至於怎麽找秘境，妳的水平比我們高……”
　　“行……”趙長河想了想：“這商隊身份隨便安的嗎？我要扮別人行不行？”
　　李肆安奇道：“妳又有什麽幺蛾子？”
　　“妳給介紹說我是王家著名的王道中，他們信不？”
　　“應……該，可以吧。”李肆安哭笑不得：“說不定還更好，如果說妳是我幫會的人，妳在那邊如果惹了事，我還甩不脫關系。如果說是王道中讓我介紹生意渠道，我礙於面子介紹的，妳在那做了什麽我也能推個幹凈。”
　　趙長河很是滿意：“那就這麽定了。”
　　李肆安道：“王道中因為在楊家惹了禍，被人救出牢後也不合壹直呆在瑯琊，被發配到苗疆開拓新路子，很是合理……”
　　“嗯嗯。”
　　“但妳起碼要稍微化妝壹下，也別把人當傻子……比如起碼搞點胡子？”李肆安上下打量著他：“我也給妳換壹套儒士衫……”
　　趙長河嘆了口氣：“曾有人跟我說，我以後易容再那麽亂七八糟的，他要揍我的，妳放心。”
　　這會兒趙長河早都忘了自己早年說過不願意頂著別人的臉過日子了。
　　沒辦法，扮王道中太有感情了。
　　李肆安找來了壹套王道中慣穿的衣服款式，還幫忙找來了壹些假胡須。趙長河掏出瓶瓶罐罐好生化妝了壹次，自己對鏡壹看，喲呵，還真挺像王道中的……
　　李肆安在壹旁裝車，口中道：“我們這邊主要是運蜀錦過去，從他們那邊換翡翠玉石。不過近期這幾批翡翠的成色很差，我本也打算親自過去看壹眼，到底出了些什麽狀況……是雷傲開始給我耍心眼了呢，還是我們駐苗疆的人在中飽私囊以次充好……此行恰好帶上道中先生介紹認識……”
　　趙長河探頭看看外面的隨車人手，倒是挺多的：“都是鎮魔司的人？還是妳們響馬兄弟會？”
　　“鎮魔司哪有這麽多人喲……這裏部分是兄弟會的幫眾，部分是當地招攬的人手，怎麽，妳信不過？”
　　“嗯……”趙長河把龍雀收進了戒指，摸出了古劍龍皇佩在腰間：“從現在起，就叫我道中先生了。”
　　龍雀蹲在戒指裏有點傻眼。
　　前幾天感覺自己要重用了，怎麽反而開始吃灰了呢？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吧？正有點跳腳要造反之意，意識中就傳來趙長河的撫慰：“我現在只是在扮別人，等到真有重要戰事，妳就是我的殺手鐧。”
　　龍雀哼哼兩聲，沒回應。
　　真是奇怪，這人做事還真會跟把刀解釋呢……和夏龍淵真的不壹樣。
　　李肆安笑道：“裝車還有點時間，先去吃飯？適應壹下妳道中先生的身份。”
　　趙長河左右看看沒什麽問題，便跟著李肆安出門去邊上的飯館。
　　才出門沒走兩步，街邊傳來壹聲驚咦：“這不是道中先生麽？何時來了巴蜀？”
　　趙長河轉頭壹看，壹名長衫儒士帶著幾個隨從似是路過，看見王道中在這顯然非常吃驚。
　　趙長河心中壹串省略號，我特麽不認識妳啊，這招呼怎麽打？耳畔傳來李肆安的傳音入密：“蜀郡太守翟牧之的府中長史謝如海。”
　　趙長河心中微動。
　　謝如海也就罷了，蜀郡太守翟牧之，除了是當地諸侯之外，還有壹個讓江湖人很感興趣的身份。
　　赫雷蔡問鵲彌勒等地榜陸續隕落後，人榜前幾遞補進入地榜，如今的地榜守門員早就不是王道中了，而人榜第壹也早就不是當初的禿鷲獵牙了，而是當年的第四躺上第壹。
　　不管是不是躺著上的，只要妳是壹榜之首，都會變得很耀眼。
　　前人榜第四，今人榜第壹，蜀郡太守翟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