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雪地采藥

　　左少陽道：“那妳還打這麽多柴做什麽？我看屋後都堆滿柴火了。”
　　苗佩蘭莞爾壹笑，道：“誰願意大冬天的打柴啊，家裏要柴火燒呀，柴火要放幹了才好燒，生柴不好燒，煙子太大了，要放幹了再燒。再說了，大冬天的啥事都做不了，多打些柴堆著又不會壞，農忙起來可沒時間打柴的。現在不打柴，那時候哪有時間啊？”
　　左少陽這才明白，苗佩蘭打柴主要是留著以後家用，賣不掉那麽多的。所以打柴賺的錢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多。
　　左少陽道：“那也不好，始終是耽誤妳的農活的。——對了，妳們村李大娘的兒子，就是那個李大哥，他們在水渠工地上掙的工錢，壹天能掙多少工錢？”
　　“這不好說，得看個人幹了多少活。”
　　“李大哥賺多少？”
　　“嗯，聽說壹天能賺三文錢。還包兩頓飯。”
　　左少陽咋舌道：“才三文錢？太少了吧？”
　　“李大哥賺的還算多的了。有的壹天也就壹文錢，不過，能有兩頓飯吃，省了壹個人的口糧，這已經很不錯了。”
　　“那倒也是。要不這樣吧，妳幫我開荒種藥材，我給妳工錢。就按照李大哥的標準給，壹天三文，管兩頓飯。”
　　“我不要錢。幫妳開荒就行了。”
　　“那不行，用了妳的勞力，當然要給錢。要不然就算了，我自己慢慢挖就是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左少陽故意可憐巴巴的樣子道。
　　苗佩蘭撲哧壹笑，回頭道：“那就每天兩文，包兩餐，不行就拉倒。”
　　左少陽笑了，嘆道：“聽說過給人打工擡高價的，還沒聽說過自己給自己壓價的。好吧，既然妳堅持，就先這樣吧。不過，若我的藥材種植有前途賺了錢了，水漲船高，那是我給妳漲工錢，妳可不許推。”
　　苗佩蘭微微壹笑，點點頭。
　　苗佩蘭經常打柴的地方距離老槐村沒多遠，說著話就到了，壹個向陽的大斜坡。坡勢比較緩適合打柴，卻不太適合左少陽冬天裏采藥，因為地面都覆蓋了齊小腿肚的積雪，要掃開積雪才能找到藥材，這還是壹上午的太陽溶化了壹部分積雪之後了。
　　左少陽可不想尋寶壹般掃開積雪去找，只能找高株的藥材，很快便看見了好幾株金蕎麥，這是壹種清熱解毒，排膿祛瘀的藥，秋冬地上莖葉枯萎時采集最好，割去莖葉，刨出根藥用。
　　左少陽正滿處尋覓，突然，他眼睛壹亮，看見了壹株草藥，根莖如同箭桿，頂端長著壹些穗花，遠看就像壹支紅色的雕翎箭倒插入雪地壹般！這是天麻！《神農本草經》裏稱為“赤箭”。
　　左少陽忙把積雪刨開，小心地將下面的根莖挖了出來。將地上的莖和須根除去，用雪水洗幹凈。只見這顆天麻入手沈甸甸的，飽滿結實，尖頭處類似鸚鵡嘴，是上品天麻。
　　左少陽聽見不遠處砍柴砰砰的聲音，叫道：“佩蘭姑娘！佩蘭姑娘妳過來壹下！”
　　砍柴聲停了，又聽見踩斷樹枝的聲音，苗佩蘭身上掛滿了樹枝上碰落的雪花，跟個聖誕老人壹般提著柴刀過來，微笑著瞧著他。
　　左少陽將手裏的天麻壹亮：“知道這是什麽嗎？”
　　苗佩蘭接過瞧了瞧，搖搖頭。
　　“這叫天麻，也叫赤箭。是壹種很好的藥材，前兩天我在城裏瓦市藥材批發市場瞧過，他們那的上品天麻壹斤要賣二十文呢！壹般的天麻也能賣十多文。在我們藥鋪，天麻零售價要高於藥材市場的批發價。妳想，妳要是壹天能挖個幾斤天麻，那不比妳砍柴強啊？妳說了很多時候砍的柴是賣不掉的，只能自己用，但天麻不壹樣，它是熄風止痙的常用藥材，需求量很大的。只要妳挖到了，就能賣掉！”
　　“是嗎？”
　　苗佩蘭半信半疑瞧著他，那神情分明在說，有這麽好的事情，別人怎麽不做呢？左少陽笑道：“天麻不像壹般的野草，產量沒這麽多的，也許妳找上壹天，也才能找到壹兩顆。運氣差的，或許連壹顆都找不到，而且，天麻只能在冬春季節采挖，而且最好是冬季采挖，這叫‘冬麻’，質量優良，而春季的‘春麻’質量就差多了。所以，妳不能壹年到頭都有這種好運氣的。不過別的季節可以采挖的草藥更多。”
　　左少陽揚手壹指銀裝素裹的山崗：“妳看這漫山遍野的，有幾個人在大雪天正月初壹初二還上山打柴的？這些人沒妳能吃苦，而且，挖藥材賣也是壹門學問，很多人不懂的，也沒處學去，就好比妳，這天麻妳就算看見了，也不知道是天麻，也不會挖出來去賣。這得有人教。別人沒人教，我可以教妳。采挖壹些冬季采挖的藥材。應該能比妳砍柴賺錢。”
　　苗佩蘭點點頭：“我相信妳。那妳教我吧。反正家裏砍的柴火也差不多夠了。”
　　“好！”左少陽把剛才除掉的莖拿給她看，教她怎麽識別天麻，然後帶著她開始滿山遍野找。
　　他們運氣還真好，走不多遠，便又看見了壹棵天麻。
　　左少陽沒有提醒她，故意東張西望沒看見。苗佩蘭抓著那顆天麻桿莖上下瞧了瞧，回頭喜道：“左郎中，妳瞧，這棵是不是天麻啊？”
　　左少陽嘿嘿壹笑，道：“妳挖出來瞧瞧看。”
　　“好的！”苗佩蘭很快把那株天麻挖了出來，除掉泥土，跟先前挖的那顆天麻壹對比，頓時喜上眉梢，道：“應該是的吧，很像喲！”
　　左少陽笑道：“嗯，沒錯，妳挖到了第壹棵草藥了，而且還是比較值錢的天麻！”
　　苗佩蘭高興地捧著那天麻左看右看，歡喜得鼻翼邊的幾顆雀斑都在笑，十分的可愛，左少陽瞧得心動，心想這打柴姑娘雖然皮膚黑了點，但長得挺俊俏的。都說女人不是因為美麗才可愛，而是因為可愛才美麗。這話用在苗佩蘭身上，半點都不假。
　　苗佩蘭挖到了天麻，興趣更濃了，跟著左少陽睜大了眼四處瞧著，不久，他們又找到了壹棵玄參。玄參雖然也叫“參”，但比人參的價格差遠了，壹斤也就壹文錢。
　　接下來，兩人還發現了楓香樹的果實路路通，以及隔山消和馬錢子等等，這些都是宋朝、明朝以後才作為藥材使用的，唐初還不知道是藥，所以沒人采摘。路路通是祛風活絡利水通經的藥，對治療風濕痹痛，中風半身不遂效果很不錯。隔山消是健胃消食、理氣止痛的，還能用於產婦乳汁不下的催乳。至於馬錢子，則是傷科療傷止痛，治療跌打損傷的上佳藥材，能散結消腫、通絡止痛。
　　左少陽采了這些藥，對苗佩蘭說：“這幾種藥都可以入藥，但很多郎中不知道，所以藥材市場也不收，不過妳可以摘了賣給我，我要作為藥材用的。這種比較容易找，不過也只有冬天才有。我算妳三斤壹文錢。”
　　苗佩蘭笑道：“妳壹個人作為藥用那能用多少啊？東西也不貴，我打柴的時候順便采了帶給妳就是了。”
　　“呵呵，那可多謝了。”
　　不找不知道，這千仞山竟然是個藥材大寶庫，壹上午時間，左少陽帶著苗佩蘭找到了很多藥材，其中桑寄生、川楝子、綠絲郁金、姜黃、牛膝、前胡等是冬季采摘的，到了中午時分，采了滿滿壹背簍，估計能賣個十來文錢的。
　　兩人興匆匆往回走，這時天又陰沈下來了，偶有雪花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