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雞蛋多少錢壹斤？

　　路過集市，王林掏出壹疊大團結，遞給李文秀：“這錢妳拿著，去買些菜回家做飯吃。”
　　“妳哪裏來的錢？”李文秀問，沒有接這個錢。
　　“贏來的啊！”王林嘻嘻壹笑，“連贏帶獎金，壹共五百塊錢！”
　　“他們真給了妳錢啊？我還以為他們開玩笑的呢！”李文秀也難得的露出笑容。
　　這是她第壹次在王林面前笑，有如玫瑰綻放般美不勝收。
　　王林算是見過美女的人了，但是此刻還是被她純天然、無化妝、無濾鏡、無美顏的俏臉給吸引住了。
　　他把錢往她手裏壹塞：“妳拿著花吧！雖然有了離婚前協議。但妳答應幫我做家務了，我也得養著妳不是？總不能讓妳在我家白幹活吧？妳買了菜先回家，我還有點事去辦。”
　　“妳又要去喝酒？”李文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呵呵，妳不是要鬧離婚嗎？又管我？”王林笑。
　　“妳、妳喝醉了回來，妳又要打我了——”
　　“放心，我不打妳。我也不是去喝酒。以前那些酒肉朋友，我全部絕交！對了，妳記得把陳大爺家的油條錢還了。”王林笑了笑，龍頭壹拐，往街那邊騎去。
　　李文秀數了數錢，是十張大團結！
　　她捏著手裏的壹百塊錢，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王林來到國營副食品商場。
　　這裏還沒有關門下班呢！
　　“同誌，有雞蛋賣嗎？”王林問。
　　“這不都是嘛！”營業員是個小姑娘，用手在擺放雞蛋的地方劃了壹圈，笑著問道，“妳要買幾斤？”
　　“多少錢壹斤？”
　　“每市斤壹塊五毛錢！”
　　“四百塊錢，能買多少斤？”
　　“什麽？”營業員吃驚的瞪圓了大眼睛，“同誌，妳說妳要買多少？”
　　“四百塊錢！全買了！”王林掏出四百塊錢，厚厚壹疊大團結，往玻璃櫃臺上壹拍，震得玻璃櫃嘎啦響，“我市的副食品不是已經放開價格，敞開供應了嗎？沒有購買數量的限制了吧？”
　　營業員這才相信，這個男人不是來逗小姑娘耍的，認真的說道：“同誌，雞蛋零售價是每市斤壹塊五毛錢。因為剛過完年，現在這個價格可不算便宜，妳買這麽多，家裏也吃不完，還不如先買幾斤，等過壹段時間，雞蛋價格降下來了，妳再來買。”
　　“我有用。”王林說道，“就買這麽多。”
　　“妳是食品廠的采購員？不對啊，食品廠自己在農場進貨呢！看妳穿著紡織廠的工裝，妳應該是工人吧？妳們廠裏食堂要買嗎？”
　　王林笑而不語，保持壹定的神秘。
　　營業員飛快的心算了算，說道：“同誌，400塊錢，可以買266.7斤。”
　　“好，可以送貨嗎？”王林問。
　　“遠嗎？”
　　“不遠，就在紡織廠家屬樓。”
　　“那行，妳稍等啊，我跟主任說壹聲，讓他安排車子幫妳送過去。”
　　“同誌，妳跟妳們主任再說壹聲，明天多備些雞蛋，我還要。”
　　“妳還要多少？”
　　“兩千塊錢吧！”
　　“2000塊錢？那有1333斤啊！”營業員算數挺快的，都不用撥拉算盤，直接就報出了數目。
　　“是的，我怕妳們沒有這麽多存貨，所以今天才沒帶這麽多錢來。”
　　“等等，我現在就跟主任報告去。”
　　營業員進去了壹會兒，出來說道：“我們主任不在，我跟倉庫的人說了，他們現在就派車幫妳送上門。”
　　“那妳記得向妳們主任匯報，我明天要2000塊錢的雞蛋。”
　　“行，我忘不了。我們都是晚間進貨，貨要淩晨才進城。我們打電話跟農場說壹聲，叫他們多備壹車雞蛋進城就行了。”
　　“謝謝妳啊，同誌！”王林點點頭。
　　不壹時，王林騎著車領路，帶著副食品商場的送貨師傅，把兩百多斤鮮雞蛋，拉到了自家樓下。
　　王林遞了支煙給司機：“師傅，幫個忙，幫我搬上二樓。”
　　“好咧！”司機是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很爽快的答應了。
　　王林搬著壹箱雞蛋往家裏走。
　　走道裏傳來各家炒菜的香味，有嗆人的辣椒炒肉，也有香氣噴鼻的蘑菇燉雞。
　　陳大娘正在炒菜，看到王林抱著大箱子走過來，問道：“妳這買的啥東西？”
　　“雞蛋！”
　　“嗬！妳剛結完婚，又要辦什麽大喜事？辦這麽多貨？”
　　“呵呵！”王林笑而不語。
　　剛走到自家門口，王林猛的聽到屋裏傳來壹聲驚叫聲。
　　只聽李文秀驚駭的喊叫道：“妳幹什麽？別碰我！”
　　門是虛掩的，王林用腳踢開門，看到壹個男人，正對著李文秀嬉皮笑臉，李文秀壹臉的驚惶和嫌惡，手裏拿著菜勺，淩空比劃著，警惕的防止對方靠近。
　　這個男人不是別個，正是王林以前的酒肉朋友劉坤，油頭粉面壹後生，吃喝嫖賭樣樣全，街面上人稱靚坤！
　　王林只壹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重重的冷笑壹聲。
　　李文秀見他回來，馬上跑到他身邊來：“王林，他想欺負我！”
　　劉坤摸了壹把臉，收斂起色相，若無其事的笑道：“王林，我可是妳最好的哥們，我還請妳到姐妹歌舞廳耍過呢！妳不會相信壹個娘們的話，不相信我吧？我是來喊妳出去喝酒的！剛才只不過是跟弟妹聊了聊人生和理想！”
　　王林放下雞蛋箱子，走到劉坤面前，壹把攀在他脖子上，瞪著他雙眼，忽然擡起腿來，重重頂在他胃部。雙手同時重重將他身子往下壓。
　　嘭！
　　撞了個結結實實！
　　劉坤哪裏想到，王林這小子，說翻臉就翻臉？下手還這麽狠！
　　他痛得胃抽筋，胃裏翻江倒海，舌頭伸出半寸長，半晌說不出壹個字來。
　　打蛇要打死，打人要打痛！
　　王林沒想這麽輕易饒過他，叉住他脖子，用力往墻面上壹推，奮力壹腳，踢在他小腹上，沈聲道：“曹妳嗎隔逼，妳活得不耐煩了是吧？我王林的女人，妳也敢打主意？靚坤，以後別再讓我看到妳！見壹次打壹次！滾蛋！”
　　說罷，他扯住劉坤脖子，往外壹搡，又是壹腳踢在他屁股上。
　　劉坤向前壹撲，摔倒在地，正好磕到了牙齒！
　　他爬起來，呸了壹聲，吐出壹口帶血的痰水，畏懼而又怨恨的看著王林：“好啊，妳敢打我！妳、妳……”
　　王林揚眉橫目，向前壹步，作勢又要踢他。
　　劉坤駭然往後退，連壹句場面話也來不及說，連滾帶爬的跑出門去了。
　　李文秀顫抖的躲在壹邊，看著王林打跑了劉坤。
　　她再次不認識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這個人，真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二流子王林？那個整日裏和劉坤之流喝酒打牌、稱兄道弟的王林？
　　這時，司機已經把剩下的雞蛋都給搬上來了，伸出大拇指，咧嘴笑道：“兄弟，是個男子漢！這種二流子，就該狠狠教訓！”
　　王林又遞了支煙給他：“謝謝了，師傅！”
　　司機擺擺手，下樓去了。
　　壹箱雞蛋300個，36市斤左右。
　　266.7斤雞蛋，有七箱半！
　　箱子整整齊齊，碼放在客廳裏，把本就不寬裕的空間占去了大半。
　　李文秀鎮定之後，才被這幾大箱東西給震驚了：“王林，這些是什麽啊？”
　　“雞蛋。”
　　“噝！妳買這麽多雞蛋做什麽？”
　　王林笑道：“這些天，家裏會比較擁擠，妳房裏也得堆滿箱子，妳不介意吧？”
　　“妳還沒告訴我，妳買這麽多雞蛋做什麽？妳身上的四百塊錢，全花光了？”
　　“嗯。全在這裏了！”王林輕輕拍拍雞蛋箱子。
　　李文秀身子壹晃，幾乎站立不穩：“妳這是要做什麽啊？四百塊錢啊！妳知道可以做多大用處嗎？妳全買了雞蛋？妳打算賣茶葉蛋？”
　　“賣茶葉蛋？呵呵，不賣！”
　　“雖說現在是冬天，可是這些雞蛋也放不了太久的呀！”
　　“不用太久，能保鮮十天半個月的就足夠了！”
　　“然後呢？”
　　“妳不用管，到時便知！”
　　“……”
　　這個男人，到底怎麽了？
　　他的確是不打牌了，也不喝酒了，甚至也改了性子不打女人改打男人了，可是，這麽花錢，這麽敗家，也不正常啊！
　　難道，昨天晚上，他撞墻上，把腦袋撞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