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清白

　　三八節這天下午，王林並沒有休息，而是跑了壹趟機場。
　　王林這次要擴大生產，又要建立原材料工廠，需要盡快建立起廠房來。
　　他已經在江南機械廠訂購壹大批生產線和設備，還要和江南機械廠合作研發新型的衛生巾生產線，這些機器設備，將在廠房落成之後交付。
　　現在最迫切的就是廠房的建立！
　　王林之前已經聯系過香江輕鋼制造廠。
　　香江輕鋼制造廠派來了壹個三人團隊，今天中午抵達機場，他們將對王林的廠房用地進行測量和評估。
　　王林親自去機場接到了這三個工程師。
　　工程師說不必休息，直接去工地測繪。
　　王林敬佩他們的辦事效率，當即帶他們來到城西工業園區。
　　輕鋼制造廠的工程師們，早就有了壹套熟練的測繪和計算方法。
　　他們測量過後，告訴王林說，在這片地方，輕鋼廠房肯定是可以使用的，就看王林的廠房面積需要建多大？廠房的機器高度需要多高？需要建造幾個車間？需要建多大的辦公樓？
　　王林把生產線的大概數據告訴了工程師。
　　工程師拿出壹臺笨重的折疊電腦。
　　這是富士通公司生產的第壹款PC兼容的折疊電腦，是1988年推出的FM R－50LT，重約7.5千克，售價高達壹千多美元。
　　這個時期的隨身電腦，嚴格來說，還算不上筆記本電腦，只是壹種可以折疊起來、方便隨身攜帶的電腦產品。
　　工程師拿出壹個軟盤裝進電腦裏，打開壹個專業程序，將相關的數據輸入進去，當場就給王林計算出了全套輕鋼廠房的長寬高、面積等數據，甚至連報價都包含在內。
　　王林心想，這就是差距！
　　在偌大的申紡廠裏，連復印機也是最近才購買的，以前用的都是低級的油墨復印！壹旦需要大量文件復印時，廠部的同誌們就壹起加班，壹張接壹張的進行油墨復印。至於電腦產品？壓根沒有！
　　而在香江的工廠裏，人家不僅用上了最先進的電腦，而且開發出了自己廠裏的專用程序！
　　有了這樣的設備，有了這樣的程序，工程師們要省多少事？又能給客戶節省多少時間？
　　試問這樣的辦事效率，又有哪個客戶不喜歡呢？
　　“王總，我們知道妳是唐總的朋友，我們來之前，公司老板已經吩咐我們，壹定要盡心盡力幫王總做好廠房設計，廠房的價格，在這個設計價格基礎上，可以給妳打個八折。”
　　“可以打八折？”王林笑道，“太感謝妳了，那就這麽說定了！請妳們盡快生產運過來。”
　　“請王總放心，我們廠裏都是模塊化生產，不管客戶要求的廠房是什麽樣子的，我們都能通過已有的模塊，進行快速的切割組合，十天之內，我們就能將廠房拖運過來，嗯，這麽大面積的廠房，我們需要壹點時間安裝。當然了，如果王總趕工的話，我們可以多派安裝人員過來，多個廠房同時進行安裝，最多可以縮短到二十天以內完成全部安裝工作。”
　　“這麽快？”王林笑道，“行啊，那就辛苦妳們了。那這事情就算完成了？”
　　“是的，王總，我們的前期測繪工作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制作和安裝了。如果王總有什麽想法，或者有什麽變動，壹定要盡快的通知我們，我們好及時修改。”
　　“好的，那我請妳們吃個飯，晚上到酒店休息。”
　　“王總，我們有差旅經費，不必麻煩王總，我們來之前，公司已經幫我們在這邊訂好了酒店房間，我們直接過去就行了。”
　　“好，我送妳們過去。”
　　香江那邊工廠的辦事效率、作風，讓王林刮目相看。
　　忙完壹切，時間來到了下午五點半鐘。
　　王林開車回家來。
　　李文秀姐妹逛街回來了，飯菜也做好了。
　　“喲，妳回來了啊！”李文秀笑道，“我正想打妳呼機，問妳回不回來吃飯呢！”
　　王林把公文包往桌面上壹扔，重重的往沙發上壹躺。
　　李文秀道：“妳皮鞋怎麽這麽臟呢？全是黃泥巴！”
　　“我去工地了！能不臟嗎？”王林解開襯衫最上面的紐扣，說道，“文娟，給姐夫倒杯水來喝。”
　　李文娟倒了杯溫水過來，笑道：“姐夫，妳把鞋子脫了，我幫妳刷壹下。”
　　王林嗯了壹聲，脫了鞋子。
　　孫小蝶伶俐的走過來，拿起鞋了進洗手間去刷。
　　李文娟嘻嘻壹笑，坐在王林身邊，伸出雙手，幫王林按了按肩膀：“姐夫，辛苦了吧？”
　　王林瞅了她壹眼：“無事獻殷勤，妳是不是做什麽壞事了？”
　　“沒有啊！我這麽漂亮、善良的美少女，能做什麽壞事？”李文娟笑道，“我知道妳工作辛苦，所以幫妳放松壹下。”
　　李文秀拿了碗筷出來，說道：“吃飯了。”
　　李文娟幫王林拿了雙拖鞋過來，放在他腳邊。
　　王林穿著拖鞋，來到餐桌邊坐下，問道：“妳們今天去小百靈了？”
　　李文秀知道瞞不過他的，便道：“嗯，我們逛街呢，正好經過，就進去看了看。”
　　“呵呵，沒發現什麽吧？”王林似笑非笑的問。
　　他知道沈雪今天要去別墅那邊，所以聽金悅打電話說，李文秀他們去了小百靈，他壹點也不慌張。
　　不管李文秀今天想去幹什麽，只要她不和沈雪碰面，就不會有大事發生。
　　所以他才能如此淡定！
　　而且，就算李文秀和沈雪碰了面，就算她倆真的對撕起來。
　　王林覺得也無所謂！
　　他和李文秀之間，遲早會有這壹天的到來。
　　只不過，他想等到她生完孩子再說。
　　如果她壹定要把這壹天提前，他大不了就是和她攤牌。
　　李文秀怔了怔：“沒什麽啊！妳在想什麽呢？”
　　她坐下來，拿起碗，夾了些牛肉放在王林碗裏：“辛苦了，多吃些。”
　　王林道：“妳去小百靈，是有什麽事吧？”
　　李文秀道：“我走累了，進去喝杯水，行不行？妳的公司，我進去喝杯茶都不行嗎？”
　　“行！”王林道，“以後常來喝。”
　　“妳別這麽陰陽怪氣的！我不愛聽。”李文秀低頭吃飯。
　　李文娟笑道：“姐夫，妳誤會我姐了，我們真的是逛街累了，又正好在附近，就去喝了杯茶，喝完茶我們就出來了，連衛生巾的辦公室，我們都沒上去！”
　　王林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李文秀忽然說道：“那個沈雪，上班挺自由的啊！”
　　王林冷笑壹聲，心想妳還說沒什麽呢！到底是妳先憋不住吧？露出狐貍尾巴來了吧？
　　“是啊！他是校長嘛！”王林淡淡地說道，“就跟我們廠裏的廠長壹樣，自由得很。我也自由啊。我早就說過了，讓妳過來當廠長，妳不願意！”
　　“我現在也是主管了呢！”李文秀道，“我在申紡廠裏當主管，不比沈雪那個校長差！我管的人比她管的人多得多！”
　　王林道：“是，妳出息了！又是升官發財，又是拿獎！”
　　李文秀笑道：“我知道是托了妳的福！夫貴妻榮嘛！我要是能再當個主任，那我就知足了。”
　　“主任算什麽啊？妳以後肯定還能當上副廠長、廠長！到時整個申紡集團都歸妳管呢！”
　　“那我可不敢想，我也沒那麽大的能耐。”李文秀道，“對了，有個事情跟妳說壹下，我在七浦路租了兩個批發攤位。”
　　“哦？有攤位出租嗎？”
　　“過完年，正好有幾個攤位出來，我就租下了兩個連在壹起的。”
　　“那作坊得擴大了啊？”
　　李文秀道嗯了壹聲：“我租了壹間大平房，用來當作坊，就在原來的作坊附近，妳去了就能看得到。我再招十幾個人來，以後壹邊做華亭路的攤位，壹邊做七浦路的批發生意。”
　　“可以啊！”王林沈吟道，“要不要從我廠裏拿貨去賣？吊牌換壹下就行。”
　　“那肯定不行啊！妳賣妳的，我賣我的！”李文秀道，“我做的都是小眾款式，設計也是時興的、跟風的，跟妳們賣的風格完全不同。”
　　王林道：“也行，我們各做各的，說不定妳也能做出壹個名堂來呢！”
　　李文秀笑道：“我可沒敢這麽想，反正就是隨便做做唄！妳壹年賺幾千萬，我壹年能賺幾萬塊也就知足了。”
　　“妳今年開了批發攤位，那生意肯定紅火，今年賺的錢，遠遠不止幾萬塊錢了。”
　　“但願吧！我可是把去年賺的錢，全部投進來了！萬壹虧了，我又回到解放前了。”
　　李文娟笑道：“姐，妳怕什麽啊，反正有姐夫當妳堅強的後盾！妳就放手施為吧！”
　　孫小蝶道：“我以前在華亭路守攤位時，聽人說，七浦路的批發生意也很好，有些攤主壹年能賺幾十萬的呢！文秀姐，妳肯定也行的！”
　　李文秀道：“我要是賺到了錢，我請妳和文娟吃好吃的！”
　　王林道：“只請她倆？不請我？”
　　李文秀道：“妳還用得著我請嗎？妳走南闖北的，哪裏沒去過？什麽好吃的妳沒吃過？我們還是搭幫了妳，才吃了各地的美食呢！”
　　王林搖了搖頭。
　　晚上，王林知道沈雪她們都在忙著收拾屋子，也就不去打擾她們了，任由那群仙女在裏面折騰吧！
　　王林難得的晚上也在家裏，李文秀也就不看書了，和王林坐在壹起看電視。
　　電視裏又播放出沈雪的那則衛生巾廣告。
　　當熟悉的聲音響起來，李文秀說道：“怎麽也不換壹個呢？壹個廣告再好，放這麽久了，觀眾不也看膩了嗎？”
　　王林道：“我沒打算換，就用這個廣告，放壹輩子。”
　　“放壹輩子？”李文秀笑道，“十年以後也放？”
　　“對啊，十年以後，這個廣告，就會成為很多年輕人兒時的記憶。我就是要讓消費者都知道，我們愛晴柔衛生巾，始終如壹，十年來只做壹件事，那就是生產更好的衛生巾！”
　　“有意思！”李文秀道，“這廣告有這麽好嗎？”
　　“經典永不過時！”王林道，“所以這則廣告，我沒有使用任何花裏胡哨的創意，整個畫面，只有黑紅兩色，旁邊的字體是白色的，簡潔、整齊，可以帶給觀眾最強烈的視覺沖擊。壹個人，只要看過了這個廣告，肯定能記住的。同樣的廣告，播上十年，妳想想，現在的年輕女孩們，從小就是看著這個廣告長大的，她們長大以後，會不會購買咱們的衛生巾？”
　　“我也不懂，妳覺得行，那就行吧！”李文秀難得的沒有再拿沈雪懟王林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李文秀柔聲說道：“王林，我要向妳道歉！”
　　“為什麽？”王林不解的問。
　　李文秀道：“我不該懷疑妳和沈雪。”
　　王林沒有說話。
　　李文秀道：“我知道，妳和沈雪之間，不會有什麽事。以後，我再也不懷疑妳和她了。”
　　“妳今天聽到什麽了？”王林試探的問道。
　　“沒什麽，我和小百靈的前臺，就是那個叫蘇槿的小姑娘聊了聊天，她也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我相信她說的都是實話。”
　　“哦？蘇槿？她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反正我相信妳和沈雪之間是清白的，這就對了。”
　　“呵呵！”王林笑道，“如果我說，我和沈雪之間不清白呢？妳要怎麽辦？”
　　“不想怎麽辦？”李文秀柔聲道，“今天去的時候，其實我心裏很忐忑，我也在問自己，如果我真的發現，妳和沈雪之間有什麽事，那我要怎麽辦？是和她打壹架？還是回來和妳離婚？”
　　“嗯？妳會怎麽做？”
　　“我不知道。”李文秀道，“我懷孕呢，我肯定沒有帶著孩子壹起去尋死路的勇氣。我打沈雪又有什麽用？和妳離婚的話，就更沒有用了。那我不是親手把我現在所擁有的壹切，全部推翻了嗎？我真和妳離了婚，那我經營了壹年的這個家，豈不是拱手送給沈雪了嗎？”
　　王林心想，我倒是希望妳這麽做。
　　李文秀道：“在我走進小百靈辦公室的時候，我既希望能遇見沈雪，但又害怕看到她。我好害怕她當著我的面說，她就是王林的女人！她就是要和我搶男人！那我該怎麽辦？我知道我比不過她，我不如她那麽漂亮，我也不會跳舞，我想妳壹定會選擇她的……”
　　她說著說著，忽然哭出聲來了。
　　王林溫聲說道：“文秀，妳怎麽哭了？”
　　他伸出手，替妻子抹去臉上的淚水。
　　李文秀道：“王林，我以後再也不管妳的事了。我覺得我受不了那麽大的打擊。以後我只選擇相信妳，我就在家裏，幫妳帶兒子，幫妳做家務。我相信妳哪怕是在外面，哪怕是在壹堆女人中間，妳心裏也會記掛我和兒子的。是不是？”
　　王林雙手攬住妻子的脖子，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他在暗夜裏，發出壹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