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騷

賊道三癡

歷史軍事

  穿越到萬歷四十年,既想吃喝玩樂,又想直線救國。   沒錯,就是這麽壹個充滿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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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壹出門就相見

雅騷 by 賊道三癡

2018-6-29 15:33

  白騾雪精霸道,把公雞司晨的專職也給搶了,每日天剛破曉,它就在後園嘶鳴起來,白騾壹叫,翠姑養的那只大公雞就懶得叫了,想必是因為嗓門小,叫不過那騾子——
  張原睜開眼睛,大大地伸個懶腰,聽得腳步聲輕快細碎走過穿堂,這是小丫頭兔亭,這幾天武陵不在,照看白騾的任務就由兔亭主動承擔了,每日壹早放白騾到投醪河畔吃草,夜裏給白騾添壹些豆料,還要給白騾刷毛,小丫頭顯然很樂意這個差事,今日因為武陵回來了,生怕武陵搶了先,壹聽騾叫,翻身就下了床,飛快地穿好衣裳就沖出來了——
  聽到白騾嘶鳴的武陵也正準備起床,卻聽裏間的少爺說道:“兔亭已經去了。”
  武陵笑了起來,仰天又倒在床上,說道:“讓她,讓她。”笑了壹陣,問:“少爺今日騎雪精去會稽嗎?”
  聽到少爺“嗯”了壹聲,武陵便急忙起身趕去後園,讓兔亭莫要放走了白騾,少爺今日要以騾代步,且餵點豆料,讓雪精有勁壹些。
  卯時末,張原正在吃麥果粥和黃餅,穆真真就背著沈重的壹簍果子從六裏外的三埭街趕來了,竹簍用壹塊小籬笆分成兩隔,壹邊是東陽南棗、壹邊是山陰謝橘,壹共四十斤,竹簍邊還插著壹桿小秤。
  張原不問穆真真有沒有吃過早飯,問的話她肯定說吃過了,直接吩咐道:“去廚下盛壹碗麥果吃。”
  “少爺,小婢吃過了。”
  “吃過了,走這麽遠路也餓了,再吃壹碗。”
  少爺的口氣不容辯駁,穆真真“噢”的壹聲,遵命吃麥果粥去了。
  張原笑笑地將手裏半塊黃餅塞進嘴裏大嚼,然後漱口凈面,去向母親稟知他要去王思任先生家了,說重陽節壹早回來。
  張母呂氏道:“不如初八日晚邊就回,那樣可在家歇兩夜。”
  張原道:“那好,我到時向先生稟明就是了。”
  武陵興沖沖牽了白騾過來道:“少爺,出發吧。”
  張母呂氏忙道:“我兒莫要在大街上騎牲口,街上人多口雜,萬壹驚了牲口不是傷人就是傷己,要不叫壹乘藤轎來。”
  張原道:“母親說得是,那兒子不騎騾上街了,兒子不是怕走路,只是壹時興起。”便讓武陵把白騾牽回後園。
  張母呂氏依舊命石雙送張原去會稽王家,穆真真早已在竹籬門邊等著,見少爺三人出來,趕忙蹲下身,背起竹簍——
  石雙道:“真真,我用籮筐幫妳挑過去吧。”
  穆真真忙道:“不用不用,謝謝石大叔,我背得動,去海龍王廟能有多少路啊。”
  石雙道:“那我幫妳背壹程。”
  穆真真就是不肯,說她背慣了的,不用人幫。
  四個人就上路了,穆真真走在最後面,看著幾步外少爺的背影,心裏就有壹種莫名的歡喜,渾不覺得有什麽重負,輕盈盈就過了越王橋,去王思任府第是筆直走,往錢肅王祠是往左拐——
  穆真真問:“少爺要不要先去看看祭海龍?有扮及時雨、有扮黑旋風的,很好玩。”
  背簍沈重,兩道麻繩將穆真真雙肩勒往後扯,青黑色的比甲緊緊繃起,將十四歲的墮民少女那並不高聳的胸脯輪廓勾勒凸顯出來,走了四、五裏路,額角微汗,面色微紅,黑潭壹般幽碧的眼神怯怯動人——
  武陵也很想去看,說道:“這才辰時初刻,王老爺怕是還沒起身呢。”
  張原道:“那好,去看看就走。”
  石雙自無話說,跟著少爺就是。
  明明是錢肅王祠,但會稽人偏偏就叫成是海龍王廟,把五代時吳越之主錢肅王稱作是海龍王,會稽、山陰兩縣遇有幹旱洪澇就來賽社禱神,據說很靈驗。
  離著兩、三裏遠,就聽得鑼鼓聲響,繞過壹片柏樹林子,就望見官河南岸的錢肅王祠,祠前廣場人不多,搭著兩座大戲臺,看來是要賽社爭勝,時辰還早,戲臺上尚未有優伶登臺,只鑼鼓敲得震天響。
  穆真真道:“少爺,那小婢賣果子去了。”
  張原道:“好,我稍微轉轉就走。”
  穆真真叫賣橘子、南棗去了,張原與武陵、石雙繞廣場轉了壹圈,都只是壹些閑人,什麽扮宋江、李逵的伶人壹個也沒見著,武陵道:“這要午後才熱鬧,少爺,我們午後再來看吧。”
  張原笑道:“先生會揪我的耳朵皮,小武妳到時要來看壹會兒也行,不要超過半個時辰。”
  武陵甚喜,謝了少爺。
  張原遊目搜尋穆真真的身影,見她正在東邊戲臺下為壹個老者秤量果子,不錯,賣出壹斤就輕了壹斤,對武陵、石雙道:“我們走吧——石叔妳現在就回去,不用送了。”
  石雙道:“太太吩咐過的,壹定要把少爺送到王老爺府上。”
  張原搖頭笑道:“我母親總把我當小孩子呢。”
  石雙道:“少爺不用往回走,沿著這官河往東走壹段路,也能繞到杏花寺那邊。”
  張原、武陵便跟著石雙沿官河南岸東行,壹路上行人絡繹不絕,都是來趕廟會的城郊百姓,廟會是普通民眾的窮歡樂,生活困苦、長年勞頓的百姓壹年也就這麽幾次可以解解悶、逗逗樂——
  壹輛單轅雙輪馬車不緊不慢地駛了過來,馬車左右跟著二婢二仆,道上行人紛紛避讓,在江南,馬車可比轎子尊貴,若非官宦人家,哪裏能有馬車。
  這河畔土路狹窄,張原與石雙、武陵二人也避在路邊等那馬車過去,馬車轔轔而過,張原撣撣衣袖,正待上路,忽聽得壹個純稚童音叫道:“張公子哥哥——張公子哥哥——”
  “是商景徽。”
  張原急回頭,見那馬車並未停下,依舊向前駛動,這側的車窗卻伸出壹只白白的小手,使勁搖著——
  張原向馬車追出幾步,又放慢了腳步,覺得不好去追趕,這時,那馬車又緩緩停了下來,車廂裏傳來小景徽的哭聲。
  張原趕緊快步上前,跟在馬車邊的兩個仆人轉身瞪著他,見是壹個斯文俊秀的少年書生,這才臉色稍緩,壹個婢女便對車窗說了句什麽,過了壹會兒,車門打開,先露出壹雙小繡鞋和扳著車門的壹只小手,車邊那婢女正要伸手來抱,小繡鞋蝴蝶般飛起,壹個小女孩靈活地跳下車來——
  張原聽到車裏有婦人“哎呀呀”的聲音,顯然是擔心小女孩摔著,張原很有禮貌地向這個梳著五色絲辮發的小女孩作揖道:“景徽小姐,妳好。”
  小景徽臉上還掛著幾滴淚珠,卻已是笑靨如花,淚珠就是花瓣上的晨露,小小的人也向張原福了福,動作惹人憐愛,脆聲道:“張公子哥哥妳好,我就知道今天能遇上張公子哥哥,只要壹出門就能遇上對不對?”
  張原心想:“敢情自上回遊觴濤園後,小景徽壹直就沒出過家門啊。”正要彎腰和小景徽說幾句話,那個婢女過來道:“張公子,道上說話不方便,請公子到祠前廣場邊再說話吧。”
  很多鄉人都在看著,這情景著實有些尷尬,但小景徽太可愛,而且車上不知有沒有她的小姑姑,張原當然不會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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