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騷

賊道三癡

歷史軍事

  穿越到萬歷四十年,既想吃喝玩樂,又想直線救國。   沒錯,就是這麽壹個充滿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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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七章 太監的品位

雅騷 by 賊道三癡

2018-6-29 15:33

  聽了秦良玉的傾訴,張原思忖片刻,又問:“那個邱太監還在重慶嗎?”
  秦良玉道:“小婦離開忠州時聽說邱太監已出了重慶,尚在赴京途中,或許也要經過杭州。”
  張原問:“若要夫人出壹萬兩銀子撫平此事,夫人以為可行否?”
  秦良玉顯然是能做主的人,當即道:“若能以壹萬兩銀子化解這壹無妄之災,小婦還有何話說,小婦也知道此番進京申冤艱難,衙門處處要打點,萬兩銀子就如沸湯沃雪,眨眼就會沒影,只是那邱太監誣陷我夫君、咬定要五萬兩,所以小婦要入京與他對質——張公子可有什麽良策?”
  張原道:“在下與杭州織造局鐘太監有壹點點交情,料想鐘太監也認得那邱太監,就不知道二人交情如何,若關系不錯,在下可以求鐘太監出面轉圜,當然,壹萬兩銀子的打點怕是少不了的。”
  秦良玉喜道:“若能如此,小婦感激不盡,小婦此番帶了壹萬五千兩銀子進京,公子盡管取用。”
  張原道:“我會力爭節省的,想那石柱山區,土民窮苦,邱太監勒索這樣的銀錢,於心何忍吶。”
  壹句話說得秦良玉泣下,隨即收淚道:“世間有邱太監那樣的人,也有張公子這樣的人,是以小婦永不絕望。”
  張原道:“在下這次是去松江為我姐夫祝壽,那船上的是我內兄商周德先生,他是送嫂子和侄女進京,與我同行至此——事不宜遲,我今晚便去求見鐘太監,只盼他與邱太監交情不惡,不然的話在下也無法可想。”
  秦良玉道:“不管結果如何,我馬氏、秦氏足感公子大德。”又叫兒子馬祥麟向張原磕頭,張原趕緊拉住。
  秦民屏壹直沒開口,這時說道:“張公子,等下就由我陪張公子去織造局,我只在門外等著,這樣壹有消息也好急報家姊,如何?”
  張原知道秦民屏是何用意,並不著惱,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人之常情,微笑道:“不用先送銀子去的,定要事情說妥了才能給銀子,也不經我手,由妳們去送。”
  秦民屏大慚,作揖道:“在下言語冒犯,請張公子勿怪。”
  張原笑道:“出門在外,小心謹慎是應該的,又何足怪。”拱手道:“馬夫人、秦兄,那在下先回船和我內兄道明情況,等下便去織造局,這杭州我也是第壹次來,織造局在哪裏還得向人打聽。”說罷,過船去了。
  秦良玉呵斥弟弟道:“妳看張公子這言談、氣度,像是逸夫騙子嗎!妳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
  秦民屏垂首受教,顯然對姐姐甚是敬畏。
  秦良玉道:“天色將暮,妳去請張公子和他內兄到附近酒家用晩餐吧,然後該怎麽做但聽張公子的吩咐便是。”
  ……
  張原回到五明瓦白篷船,對商周德說了石柱宣撫使馬千乘之事,商周德道:“宣撫使是土官,從四品,管軍管民,比壹方知府權力大得多,介子有把握能幫上他們?”
  張原道:“先打聽壹下邱太監與鐘太監的交情,若關系不好,那我也愛莫能助。”
  商周德道:“那好,救人急難也是積德行善,我也留在杭州等妳兩天,順便帶景蘭、景徽遊西湖。”
  壹邊的小景徽聽到了,喜道:“好極了,好極了。”問張原道:“張公子哥哥,那有美堂還在不在?”不待張原回答,便脆聲吟誦道:“遊人腳底壹聲雷,滿座頑雲撥不開;天外黑風吹海立,浙東飛雨過江來。十分瀲灩金尊凸,千杖敲鏗羯鼓催;喚起謫仙泉灑面,倒傾鮫室瀉瓊瑰——我都會背誦了,壹字不錯吧?”
  張原笑道:“是,壹字不錯,小徽聰明,不過那有美堂還在不在我可不清楚,就算不在也不要緊,西湖有很多美景,妳小姑姑都沒來遊玩過吧。”
  小景徽道:“以後張公子哥哥可以陪我小姑姑來遊西湖啊。”
  張原、商周德都笑,卻見那秦民屏在岸邊拱手道:“商先生、張公子,在下請幾位去岸上酒家飲酒,萬勿推卻。”
  商周德道:“介子妳去吧,我就不去了,小蘭、小徽這邊還要我照顧。”
  張原便上了岸,那邊三明瓦船上的穆敬巖、穆真真父女還有武陵都跟了上岸,秦民屏問知商周德不去,又盛情邀請了壹番,說船上女眷可去酒樓專辟壹個包間靜室用餐,商周德婉拒。
  秦民屏便道:“那就明日再宴請商先生。”
  杭州運河埠口乃客商往來、貨物吞吐的繁華之地,酒家林立,這時正是暮色沈沈燈紅酒綠之色,秦民屏接連問了幾家酒樓,竟然都是客滿,張原道:“不如先去織造局問清楚再說,不然喝酒亦無味。”
  秦民屏喜道:“那豈不是怠慢張公子了。”
  張原笑道:“我也是急性子——先找個人問壹問織造局在哪裏?”
  穆敬巖道:“少爺要去杭州織造局嗎,小人知道,就在湧金門外的西湖邊上,離這裏大約六、七裏路,小人往年聽差來過兩次。”
  張原喜道:“那就正好,我們快步趕過去。”
  秦民屏道:“張公子叫頂轎子坐著去吧。”
  張原道:“也沒多少路,步行正可健身。”對穆真真和武陵道:“妳二人不用跟去了,穆叔跟我去就行。”
  穆真真要跟著,武陵也要跟著,說順便去看看西湖到底怎麽個美法,山陰人把西湖誇得天堂壹般。
  張原笑道:“夜裏看什麽西湖,又沒有月亮——要去就去吧。”
  秦民屏帶著兩個服飾鮮艷的土兵,與張原壹行共七人往西南方向快步而行,趕到西湖邊上天已經全黑了,兩個土兵早有準備,各點起兩盞燈籠,燈籠上還印有“石柱宣撫司”的字樣,對面的人看到這兩盞燈籠過來都要退避壹旁——
  武陵朝黑渺渺的西湖望了望,說道:“白來了,什麽都看不到。”
  張原道:“明日再來看,希望明日有好心情。”
  身材高大的秦民屏連聲道:“張公子所言極是。”
  繞湖往西又行了兩、三裏,前面燈火輝煌處便是杭州織造局。
  杭州織造局與蘇州織造局、南京織造局並稱江南三大織造局,專門督造為明皇室專用、賞賜官員和祭祀用的絲綢,還有壹部分用於海外貿易,湧金門外的杭州織造局規模很大,占地數十頃,有機房數百間、織工三千余人,織造太監名義上是專管織造,其實對地方官府有監察作用,萬歷皇帝對地方官員的奏章愛理不理,而對派往外地的太監專奏批復甚勤,稅監、織造監壹個密奏就扳倒壹省大員的事並不少,皇帝只聽信太監的話——
  張原等人來到織造衙門前,請門房通報,那門子道:“公公今日不見客,先前布政使大人請喝酒都沒去。”
  張原道:“在下是從紹興山陰來的,上月鐘公公應按察司張分守之邀去山陰賞燈,在下有幸與鐘公公同座飲酒,鐘公公吩咐在下若來杭州,壹定來拜見他,所以在下便來了。”
  門子壹聽,是有這麽回事,鐘公公是去了山陰,回來還誇說山陰龍山放燈天下無雙,門子打量了張原兩眼,問張原可有名刺,張原道:“在下倉促前來,未備名刺——”
  門子的臉頓時便拉長了,冷笑道:“就是布政使、都指揮使、按察使大人要見鐘公公也必須先遞名帖,妳卻讓我空口去通報——”
  張原向秦民屏使個眼色,秦民屏心領神會,上前將二兩銀子塞在門子手裏,那門子捏了捏手中銀子,心下暗喜,臉色頓緩,說道:“沒名刺還是不行啊。”
  張原作揖道:“只說山陰張肅之族孫張原前來拜見鐘公公,把這句話傳到即可,在下不會自討沒趣,的確是鐘公公說過要我來見他的。”
  那門子得了二兩銀子,便道:“那我拼著挨責罰為張公子去通報壹回。”便入內去了。
  ……
  紅罩燈,青帷幔,壹個女伎在帷幔後吹簫,帷幔這邊有壹張黃花梨木圓桌,桌面嵌著大理石,杭州織造太監鐘本華正在用晚餐,山珍海味吃慣了,現在轉而喜歡清淡,兩樣鮮果、三盤肉肴、三盤蔬菜、還有鮮湯壹品,斟壹杯揚州雪酒,慢慢酌,慢慢下筷,慢慢咀嚼,兩個美婢壹左壹右小心翼翼侍候,帷幔後傳來如水壹般的簫聲,在這樣的情境下用餐,鐘太監感覺自己很有品位,不是壹個俗人——
  門外有人趁著簫聲暫歇的空隙輕喚道:“公公,有個山陰來的少年說要拜見公公,少年自稱是張肅之的族孫,名叫張原,說公公準許他前來拜見的。”
  鐘太監面露微笑,點頭道:“不俗,不俗,咱家正覺得心中詩意澎湃,這少年卻湊趣來了——讓他進來,徑來這裏見我。”放下筷子,悠然想起那夜龍山璀璨的燈火,還有那“柳絮飛來片片紅”的絕妙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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