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幫手

　　“懷恩給我這個。”胡桂揚上前幾步，掏出玉佩，輕輕放在屏風頂部。
　　“妳懷疑它不是神玉？”公主坐在床上沒動。
　　“打聽壹下蕭殺熊，妳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公主沈默壹會，“請收好玉佩，無論怎樣，這都是壹件寶物吧。”
　　胡桂揚收回玉佩，笑道：“很少有人能在面對‘寶物’時如此鎮定。”
　　“我得到過提醒，不要觸碰神玉、金丹壹類的東西，羅氏、蜂娘的變化就是警示。”
　　兩名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就因為接觸到神力，完全變成了另壹種人。
　　“唉，人人都應該得到這樣的提醒。”
　　“請胡校尉傳羅氏進來。”
　　“好。”胡桂揚出屋叫羅氏，沒有跟著回屋，而是等在外面。
　　胡桂揚坐在臺階上，向大餅招手，“過來，笨狗。”
　　狗和人都過來，壹個吐舌頭，壹個面帶微笑。
　　胡桂揚伸手撫摩狗頭，然後擡頭笑道：“不好意思，我叫的不是妳。”
　　蜂娘依然微笑，沒有走開。
　　“妳認得這是什麽嗎？”胡桂揚用另壹只手掏出玉佩。
　　大餅比見到肉骨頭還要興奮，猛地縱身撲向玉佩，被胡桂揚壹把按住，大餅苦求不得，只能張嘴在空中亂咬。
　　蜂娘稍稍歪頭，盯著玉佩看了壹會，似乎對它沒什麽興趣，突然長袖壹甩。
　　胡桂揚只見黃影壹閃，手裏的玉佩已經沒了，不由得大怒，第壹反應就是跟大餅壹塊撲上去搶玉。
　　屁股剛壹離地，胡桂揚又坐下，手掌仍然按住大餅，臉上露出笑容，自嘲道：“跟玉佩接觸得久了，連眼前的美女都認不出來。”
　　蜂娘的容貌、身姿都是第壹等，過去兩天裏，胡桂揚卻幾乎沒怎麽註意到，每次進入東跨院，他都滿懷戒心，生怕露出破綻，被人發現自己懷裏藏著的玉佩。
　　現在，他也只能欣賞壹會，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轉向蜂娘手裏的東西。
　　胡桂揚垂下目光，抱緊仍在躍躍欲試的大餅，輕聲勸道：“妳就是壹條狗而已，也想成神？”
　　大餅回頭，張開大嘴，竟然要咬主人。
　　胡桂揚急忙用雙手緊緊掐住狗嘴，大餅掙紮不脫，似乎認識到錯誤，嗚嗚地求饒。
　　蜂娘將玉佩扔在地上，蹲下來與胡桂揚搶狗，嘴裏發出各種怪聲。
　　胡桂揚松手，將玉佩揀起，驚訝地說：“在妳眼裏，玉佩沒有壹條狗重要？”
　　蜂娘輕輕撫摸狗身，大餅也安靜下來，沒再撲向主人。
　　胡桂揚呆呆地看著這壹幕，身後有人道：“她現在就是壹個幾歲的孩子。”
　　胡桂揚轉身看向羅氏，“妳不應該帶這麽小的孩子出來冒險。”
　　“胡校尉的同情心這麽多，就不能分壹點給別人？”
　　“分給誰，妳嗎？”
　　“嘿，我不需要。我要出趟門。”
　　“隨便。”
　　羅氏拍拍蜂娘的肩膀，悄悄說了幾句話，蜂娘指指大餅，羅氏搖頭，蜂娘無奈地放開，跟隨羅氏壹塊離開。
　　大餅目送兩人出院，轉身向舊主吐舌獻媚。
　　胡桂揚擡腿欲踢，腳尖碰到大餅時收回力道，大餅也不躲，舌頭吐得更加歡快。
　　“說，誰才是妳真正的主人？”
　　大餅在胡桂揚腿上蹭了兩下。
　　“嗯，這才像話。剛才羅氏的話什麽意思？誰需要同情？”
　　大餅回答不了，胡桂揚向臥房看了壹會，搖搖頭，向大餅道：“這裏沒東西給妳吃，去別處玩吧。”
　　大餅還能嗅到玉佩的氣味，圍著主人了繞了兩圈，戀戀不舍地跑開。
　　胡桂揚將院門關閉，沒有上閂，去別的屋裏找水重新洗漱，然後回到臥房裏。
　　蠟燭已然熄滅，屋裏壹片漆黑，胡桂揚摸到榻邊，慢慢合衣躺下，側耳傾聽，屏風後面的呼吸聲柔和而清晰，似乎還沒有睡著。
　　胡桂揚摸摸懷裏的玉佩，暗道：“最需要同情的人是我自己。”
　　他本想打個盹，結果睜眼時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他這壹覺睡得深沈而香甜，只是右手好像從未離開過懷裏的玉佩，壹直緊緊握著。
　　屏風撤開，床上沒人。
　　胡桂揚翻身而起，穿上鞋子正要往屋外跑，羅氏推門進來，“妳要在這裏吃早飯嗎？”
　　“呃……好。她呢？”
　　“在隔壁洗漱用餐，妳就在這裏吃吧，我端過來。”
　　“有勞。”
　　羅氏送來清水和食物，食物不多，壹碗米粥，幾樣小菜，入口味道極佳，胡桂揚邊吃邊問：“誰的手藝？連粥都這麽有味道，怪不得妳們不吃老馬做的飯菜。”
　　“吃就是了，別多問。”
　　胡桂揚吃得快，拍拍肚子，“飽了，我可以走了？”
　　“嗯。”羅氏看著胡桂揚吃完，沒有收拾碗筷，也沒有讓開。
　　“妳想讓我交出玉佩？”胡桂揚笑道。
　　羅氏終於讓開。
　　胡桂揚去往前院，在二進院被聞不語攔下。
　　“春宵壹刻值千金，胡校尉睡得不錯。”
　　“肯定比妳們睡得好。”
　　趙宅空屋頗多，聞家人和東廠校尉卻不肯住，都在新修成的廳堂裏過夜。
　　“有傳言說胡校尉得到壹枚特殊的玉佩。”
　　“這個？”胡桂揚掏出玉佩，晃了壹下，又收回懷中。
　　聞不語神情驟變，發了會呆，生硬地說：“再讓我看壹眼。”
　　胡桂揚搖頭，“壹眼就夠了，妳的任務不是尋找神玉，而是——”胡桂揚指向廳堂。
　　聞不語像是要發怒，但是強行忍住。
　　胡桂揚忍不住笑了壹聲。
　　“妳笑什麽？”
　　“沒事，我想起大餅。”
　　聞不語壹楞，知道大餅是趙宅的那條狗，“望妳好好收藏神玉。”
　　“還沒確認它究竟是什麽呢。但妳更願意認我當教主了吧？”
　　“當然，教主原諒，我今天有點口不擇言。”聞不語躬身退下，態度的確比從前更加恭敬些。
　　到了前院，胡桂揚照常練功、練拳，三趟下來，身上出了壹層細汗，感覺非常不錯。
　　有人在大門口探頭探腦，老強喝道：“什麽人？不知道敲門嗎？”
　　“妳家的門沒上閂，還用敲嗎？”
　　“咦，又是妳。”老強認得說話者是昨天剛走的皮包骨客人。
　　蕭殺熊回來了，還帶著三名幫手。
　　四人進院，蕭殺熊叫道：“胡桂揚，比武啦！”
　　胡桂揚從院子另壹頭走過來，笑道：“我說什麽來著，幫手好找。呦，還都是熟人。趙師弟、江大俠、小譚，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江東俠、小譚各自嗯了壹聲，拱手還禮，趙阿七上前，急切地問：“真在妳手中？”
　　胡桂揚笑道：“這裏地方狹小，咱們到後面說話。”
　　二進院比較寬敞，只選壹角也足夠施展，聞不語等人都在廳堂裏忙碌，幾名東廠校尉站在外面觀望，沒有過來幹涉的意思。
　　胡桂揚再次拿出玉佩晃了壹下，“蕭殺熊向妳們說清楚了？”
　　江東俠開口道：“不是特別清楚，他說壹名太監給胡校尉神玉……”
　　“他說這是神玉？”
　　“我的神玉。”蕭殺熊糾正道。
　　“糾纏這些沒意思。”胡桂揚以手按腹，“妳們是來奪玉的，誰和我比武？說明白了，壹個人算壹次機會，妳們若想將三次機會今天都用光，就壹個壹個來，若是以多欺少，我可不認，看見沒有？我也有幫手。”
　　胡桂揚向東廠校尉揮揮手，那邊不做任何回應。
　　蕭殺熊提醒道：“這裏有不少聞家人。”
　　其他三人互相看了看，小譚上前，“今天由我向胡校尉討教。”
　　胡桂揚有些意外，“好啊。就有壹件事，妳們商量好玉佩歸誰了嗎？”
　　蕭殺熊怒道：“神玉是我的，當然歸我。”
　　“還沒確認這就是神玉呢。”
　　“都叫神玉，這枚是我的，還有壹枚是妳們大家的。”蕭殺熊自己想出壹套說辭，以鞏固所有權。
　　胡桂揚慢慢挽起袖子，向小譚道：“請手下留情。妳的功力比江大俠還要強嗎？”
　　江東俠道：“我不是來奪神玉的，只是作個見證。”
　　“見證？我若事後不認賬，妳能怎樣？”
　　江東俠淡淡地說：“我不能怎樣，自有江湖道義譴責胡校尉的不守信用。”
　　“只是譴責，我放心多了。”胡桂揚松了口氣，又看向趙阿七，笑道：“我猜到蕭殺熊找到的幫手裏會有妳。”
　　趙阿七臉色微紅，當初是他逼迫蕭殺熊出山，並且暗示神玉的線索必在胡桂揚這裏。
　　臉紅只在瞬間，趙阿七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都不是君子，還是動手吧，說得再多也沒用處。”
　　胡桂揚已將袖子挽好，向小譚道：“看來過去兩三年裏，妳刻苦練功了。來吧，讓我見識壹下。”
　　小譚慢步走近，突然飛起壹腳，直踢胡桂揚的下巴。
　　胡桂揚急忙閃避，小譚就像是座風車，手腳輪翻進攻，壹招比壹招更加猛烈。
　　胡桂揚吃了壹驚，小譚與大多數江湖異人壹樣，原是普通人，依靠神力強橫壹時，拳腳功夫極為拙劣，幾年不見，他不僅又練成內功，還學會了精妙的招數，令對手防不勝防。
　　胡桂揚挨了三拳兩腳，眼見身後再無退路，壹發狠，不退反進，硬接壹拳，再不防守，全力進攻。
　　這種打法果然有效，小譚在招數上仍占優勢，拳腳不停落在胡桂揚身上，可是卻不得不邊打邊躲，形勢不占上風。
　　江東俠嘆了口氣，開口道：“小譚，認輸吧，妳不是胡校尉的對手。”
　　小譚還想再打，稍壹猶豫的工夫，被胡桂揚夾住壹條手臂，再沒辦法躲避，臉上連挨三拳，頭壹歪，暈了過去。
　　胡桂揚松手，呲牙咧嘴地說：“不公平啊，我挨了這麽多拳腳，才打三下，他就耍賴。”
　　江東俠上前扶起小譚，“胡校尉功力高深，以簡破繁，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胡桂揚揉揉臉上的青腫，“妳是見證，我的確贏了吧？”
　　“贏得光明正大。”江東俠轉身向另兩人道：“妳們還要打嗎？”
　　趙阿七笑著搖頭，自認更不是胡桂揚對手，蕭殺熊失望地重嘆壹聲，“沒事，還有兩次機會，咱們再去找幫手。”
　　“慢走，不送。”胡桂揚看著四人離開，知道他們只是來試探，很快就會帶來更強的幫手。
　　傷勢不重，可胡桂揚壹整天都在疼痛中度過，傍晚時才好壹些。
　　東跨院裏，羅氏正等他，壹見面就說：“懷太監不承認給過妳任何東西。”
　　胡桂揚壹點都不意外，“那這枚玉佩就完全屬於我了，想要的人，只能從我這裏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