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府天

玄幻小說

  壹次荒謬的失足,好容易報卻前仇的徐勛卻落入了五百年前的大明中興盛世。   時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三百七十七章 連環套(下)

奸臣 by 府天

2018-8-6 21:46

  西湖春,秦淮夏,洞庭秋,這說得便是鼓樓西邊什剎海的勝景。盡管如今夏天已經過去了,什剎海再也不復百姓消夏納涼時的勝景,但這依舊不妨礙積水潭周邊那些酒樓飯莊茶攤上的好生意。什剎海的前部緊挨著北海宮墻,東邊就是北安門,附近遍布各種集市,而中部的後海四周則是名園雲集,什麽太師圃、鏡園、方園、漫園、湜園、楊園、王園,林林總總勛貴官宦的園林少說也有十幾個,而再往西北,過了德勝橋,就是積水潭了,又稍顯偏僻。
  於是,前部緊挨著鬧市的這壹塊地方,百戲雜陳,鑼鼓喧天,最是壹等壹的熱鬧地方。縱使夏天最熱的時候,柳岸荷叢之間用木板蘆席架起各式各樣的席棚裏,壹直都是百姓最愛流連的地方,這上頭大太陽曬著,下頭燒刀子喝著,豬下水吃著,揮汗如雨的痛快,自是貴人們從來都難以體會到的。倘若是不常去的,那刺鼻的臭汗味就能把人熏壹跟鬥。
  而現如今天氣壹日壹日涼快了下來,眼見就已經到了九月,這些席棚裏的人卻反而少了。畢竟,對壹般百姓來說,冬天遠遠比夏天難熬,這過冬的柴炭衣裳口糧都要錢去預備,沒空兒繼續在席棚下頭坐著閑侃磕牙了。
  所以,如今午後時分,壹處臨水的席棚中,便只有壹桌客人。靠著裏頭的那壹桌上,壹老壹少正相對而坐,桌子上除了壹壺燙好的酒,便是三四碟果子,兩個人那閑適的模樣,壹看就是口袋裏有些閑錢,又有的是大把空閑時間的人,因而壹個小夥計上來服侍了片刻被人趕開,卻仿佛絲毫沒惱,自顧自就到壹邊蜷縮著打瞌睡去了。
  然而,這看似閑聊的兩個人,談的卻根本不是什麽捕風捉影的閑話,而是正兒八經的大事。朝西而坐的年輕人在聽完那老者的話之後,便點著頭笑道:“西麓既然是說要留在吏部,那也是妳相助馬部堂的壹片好意。橫豎妳既然入了聖心,升遷只是早晚問題。”
  張彩正擔心人家好心好意給他指了壹條青雲之路,自己卻不領情,聽徐勛這麽說,他方才松了壹口氣,但仍不免低聲解釋道:“馬部堂如今年紀大了,新來的侍郎又不是吏部出身,壹時半會難以上手,我若是再走,馬部堂就更要辛勞了。而且……”
  頓了壹頓,想到徐勛不是外人,他便索性如實說道,“之前都是我莽撞上書,這才使得馬部堂為了我而趟了渾水,現如今兵部劉尚書是徹底惡了馬部堂,兩邊勢若水火,這時候我更不能走,否則我就成了沒擔當的鼠輩。”
  “原來如此。”
  徐勛雖不是第壹次知道劉大夏和馬文升有隙,可知道兩人真的成了水火不容,他倒是不禁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只這事兒他不好貿貿然表什麽態,又安慰了張彩兩句,只說自己會在禦前替馬文升說幾句公道話,倒是讓張彩更加感念。知道張彩這吏部文選司郎中不能離開吏部衙門太久,又小坐壹會兒,他便起身送人離去,可自己卻又回了席棚坐下身來。不過壹小會兒,就有人到了他對面,臭著壹張臉壹屁股坐下了。
  “有什麽話不能在宮裏說?”
  聽到這句不管不顧的嚷嚷,徐勛深深慶幸這兒就只有他們壹桌客人,而這地方亦是慧通在西廠布下的暗線之壹,不虞泄露風聲。即便如此,他仍是沈下了壹張臉,沒好氣地說道:“怎麽,張小侯爺打算在宮裏談談妳的婚事?”
  張宗說自忖堂堂壽寧侯世子,當初被徐勛吃得死死的不說,後來累死累活被操練了幾個月,可真正上宣府卻沒自己的份。現如今齊濟良徐延徹都升了千戶,錢寧更是三級跳直接躥升到了指揮使,他卻仍然當著區區壹個百戶。更何況如今父親被拘在光祿寺,他這個當兒子的只能憋在西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幫不上,甚至連案子究竟是怎麽回事都沒打聽清楚,他心裏的憋悶就別提了。此時此刻粗聲粗氣刺了徐勛壹句,得到的回答卻讓他差點沒跳起來。
  “妳……妳說什麽?”
  “我是說妳的婚事!”徐勛稍稍提高了聲音,見前頭那小夥計仿佛無知無覺似的仍是趴在那兒呼呼大睡,而張宗說已經是險些把眼珠子瞪了出來,他這才收起了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勢頭,淡淡地說道,“這事兒是皇上讓我問妳的,沒道理妳家妹子婚事都已經定了下來,妳這個當哥哥的卻沒個著落。雖說壽寧侯和夫人必定心裏有計較,可皇上說,既然能夠給妳妹子找壹個她喜歡的如意郎君,讓妳得償心願也不是什麽難事。”
  張宗說壹時怦然心動,可他又不如張婧璇那般和朱厚照親近,自然沒法子去問這話究竟是小皇帝壹時起意還是當真的,躊躇良久方才生硬地搖了搖頭:“我才不像那丫頭壹樣瘋!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壹房妻室進門就行了,至於喜歡的,能納進門就納進門,不能納的養在外頭,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平北伯替我謝了皇上好意,我壹個區區百戶,可當不起皇上賜婚的體面。”
  “妳若是真在乎這些虛名,賜婚的時候別說皇上給妳壹個千戶,就是指揮使之類的空頭銜,那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畢竟這些還能比得上壽寧侯世子來得光鮮?”徐勛見張宗說的臉色壹下子黑了下來,他這才壹字壹句地說道,“妳也應該知道,咱們大明朝壹直以來都對外戚頗多優容,可實權壹直是壹分壹毫都不給。壽寧侯看著尊貴,可手裏什麽時候抓過真正的要緊事?妳知道壽寧侯這次因何事被拘?他之前攬了置辦軍需的事,京營和十二團營今年過冬的棉袍,整整十五萬件。”
  張宗說壹楞之下,幾乎本能地皺眉說道:“那關我什麽事?”
  這正是徐勛預料之中的回答。他雙手支撐著桌子半站起來,盯著張宗說看了片刻,突然壹伸手撈住了張宗說的領子,不等其反應過來要掙紮,他就壹字壹句地說道:“這壹筆只要是做成了,令尊至少也能落下十萬兩銀子進腰包。而這些年來,令尊雖是不得參與朝中大事,可用這些辦法往腰包裏裝進去的銀子也很不少。當年先帝在的時候不理論,可皇上登基才幾個月,卻已經背地裏皺眉嘀咕過好幾回了!此番事情發了,令尊方才會陷在裏頭。妳若是也想將來和妳爹這樣,做個豪富的外戚就心滿意足,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妳請回吧!”
  在府軍前衛才幾個月,張宗說真正被徐勛折騰的時間並不長,可對於這麽壹個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頂頭上司,他卻有壹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會兒被徐勛壹番話激得心火都上來了,他忍不住打開了徐勛的手,氣急敗壞地嚷嚷道:“妳說得輕巧,我爹是皇上的舅舅,皇上也沒怎麽和他親近,出了這事情皇上都不護他,太後也不說話,我還能幹什麽!我在府軍前衛練得七死八活,可徐延徹齊濟良跟妳去了壹趟宣府就輕輕巧巧升了百戶,王世坤更是幹脆去國子監了,我算什麽?就算我不甘心做個豪富的外戚,難道妳還能帶挈我去掌兵?”
  “難道妳覺得只有掌兵壹條出路?”徐勛放低了聲音,見張宗說壹下子楞住了,他這才輕聲說道,“既然是外戚,太後對妳這個娘家人自然是信賴的,而皇上那裏,妳多年留下的就是那麽個紈絝印象,不是妳壹時半會的勤勉就能改觀的。要想把皇上根深蒂固的那點印象扭過來,那只有壹個辦法。”
  張宗說盡管嘴裏不肯承認,但心裏其實已經被打動了,此時竟是下意識地問道:“什麽辦法?”
  “那就是做壹件漂漂亮亮的事情……尤其是在張家現在這不上不下正尷尬的時候。”徐勛循循善誘地對張宗說道,“倘若妳能解開妳們張家如今的困境,哪怕妳仍舊不得實權,可京城上下,誰敢小覷了妳張小侯爺?”
  “妳是說……妳是說……”
  這壹次,張宗說終於維持不住那張臭臉了,神情變幻了好壹會兒,見徐勛只是這麽看著他,他終於忍不住了,握緊拳頭重重砸在了桌子上:“好,我都聽妳的,妳要我幹什麽?”
  “幹什麽?很簡單,打上東廠搶壹個人出來!”
  徐勛說完這壹句話,不給張宗說任何反應的機會,就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搶壹個從那黑心奸商手裏吞了大筆銀錢,害得妳爹被拘在光祿寺裏不得動彈的罪魁禍首出來!”
  張宗說壹下子面色巨變,而徐勛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便往外走去,直到快出了這席棚,他才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之前已經去過壽寧侯府,在令堂面前打了包票,攬下了令尊的事情。和妳說的這事情雖不容易,但多費點周折,我也能把人弄出來,怕就怕時間緊迫來不及。而妳身為妳爹的兒子,搶的又是妳府中的家奴,就是鬧到禦前,太後不會不向著娘家人,皇上只會激賞妳的勇氣,光是挽回家聲這四個字,就足以讓人找不到話說!”
  削的是廠衛面子,除了那些真正和李榮王嶽交好的大佬,廣大文官們最大的反應估計是幸災樂禍!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