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烽煙乍起,歌舞疾
奸臣 by 府天
2018-8-6 21:47
天下十三布政司,錦衣衛也在這十三個布政司各設有衛所,以千戶總領壹地偵緝事宜。至於其他各式各樣領著錦衣衛銜頭的百戶千戶甚至指揮使等等,往往都是和當初錢寧似的只領壹份俸祿,絲毫沒有任何實權。這榆林雖然是延綏鎮的治所,可又不是陜西布政司的首府西安,在這兒管事的不過壹個百戶,下頭卻沒有壹百號人,總共也就是十幾個人聽吩咐。
如今京城裏又是東廠又是西廠又是內廠,錦衣衛治小兒夜啼的名聲早已經是過去式了!
這會兒百戶葉全便無精打采地和幾個手下玩著葉子牌,當他隨手丟下壹張牌時,其中壹個總旗突然眼睛壹亮,笑嘻嘻地將面前的牌壹推道:“頭兒,多虧了妳這張好牌,我成了!”
壹聽這話,其他兩人頓時罵罵咧咧,而葉全瞪著眼睛盯著對方那壹副好牌看了老半晌,嘴裏罵了壹聲晦氣,隨即卻懶洋洋地往椅背上壹靠。三人作為心腹,都知道上司是費盡心機想要調到西安府去,卻壹直都沒成功,剛剛那胡牌的總旗便勸道:“頭兒,聽說朝廷派來巡邊的那位平北伯剛剛到咱們延綏鎮。這是天子面前的第壹紅人,您與其在西安那壹頭使勁,不如在他上頭下下工夫?”
“那壹位前頭有多少人逢迎,妳沒見總兵府的門前有多少軍官圍著想要遞手本入見?”葉全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隨即意興闌珊地說道,“再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有多少斤兩妳們也都知道。人家少年得誌,要的是有本事的人,我只是想著回西安府那邊混著養老,騰出的位子來讓祁老三頂上去。到總兵府去湊熱鬧,沒來由讓那些人繼續取笑咱們錦衣衛!”
“唉,聽說就連咱們葉大人在京城也不大得意了,遠不如東廠西廠內廠的聲勢。”葉全屬意接位的祁老三也跟著嘆了壹口氣,“頭兒,聽說妳還是葉大人的本宗親戚,當初怎麽就沒想過走壹走那門路調回京城去?”
“葉大人是什麽人妳不知道?別說早已是出了五服的同宗,就是嫡親兄弟,他照樣不讓人染指北鎮撫司,我算什麽!”葉全隨手把面前那壹堆臭牌壹推,旋即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總而言之,錦衣衛在別的地方名頭好使,在這延綏鎮是個軍官都比我大!與其如此,錦衣衛還不如撤了這延綏鎮的分所,正好省兩個錢!”
話音剛落,背對著門口的他就覺得其他三人面色有異。他突然壹個激靈轉過身來,卻發現壹個陌生的年輕人站在門口,而外頭派著看守的那個校尉腦袋垂得低低的了,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此時此刻,他想到自己四人剛剛說的話興許都讓人給聽去了,壹時只覺得頭皮發麻,好半晌才訕訕地上前兩步,拱了拱手後就低聲下氣地問道:“敢問尊駕是……”
“看來,這錦衣衛設在榆林的分所,倒是挺悠閑的。”
曹謙和王景略帶著十幾個人從延綏鎮出長城之際,楊壹清和鎮守延綏總兵官張安商量調兵事宜,徐勛卻是輕車簡從地來到了錦衣衛設在榆林的分所。他只瞥了葉全壹眼,就把目光移到了其他三人身上。又掃了壹眼桌子上那壹副葉子牌,他這才淡淡地向葉全問道:“剛剛聽妳們幾個說話的口氣,這兒話事的人是妳?”
“正是卑職。”葉全此時已經品出了滋味,知道來人身份不凡,說話壹時更加小心了些,“這位大人有什麽吩咐?”
徐勛見四下裏沒有什麽別的椅子,索性就在剛剛葉全那張凳子上施施然坐下了。這時候,其他三個人方才恍然醒悟,慌忙壹個個站起身來。而他沈吟片刻,就隨手從袖子裏拿出壹張紙片丟在了桌子上:“看看這個。”
盡管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但葉全仍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壹只手撚起了那壹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深深吸了壹口氣後,他方才將其展開了來。然而,內容如何他尚來不及看到,那壹方北鎮撫司的銅印就壹下子讓他駭得頭皮發麻。
誰都知道,盡管如今掌北鎮撫司的是李逸風,可凡事都不會越過葉廣做主。更何況,這壹方銅印下頭,還有那個龍飛鳳舞的葉字!
於是,他根本沒有去看上頭的內容,直截了當地奉還了那張紙片,又屈膝下拜道:“卑職參見上差!”
葉全這個頭頭都跪了,剛剛玩牌的另三人也好,那門口的軍士也好,全都慌忙壹塊跪了。這時候,徐勛方才直截了當地問道:“寧夏鎮錦衣衛分所的情形,妳們誰知道?”
這位不知根底的貴人居然在延綏鎮錦衣衛分所問到寧夏鎮那邊的事,壹時眾人不禁面面相覷。然而,察覺到氣氛仿佛有些僵冷,葉全連忙擡頭說道:“回稟上差,寧夏鎮錦衣衛分所比咱們這兒的人還少,統共也就是不到十個人,百戶萬流芳年前病死了,至今還未有人遞補百戶。那邊宗室藩王極多,總兵府和寧夏鎮的軍官素來又桀驁,日子素來很不好過。”
沒想到素來名聲在外的錦衣衛,在延綏鎮寧夏鎮這樣的邊鎮,卻是如此吃不開!
徐勛的臉色壹下子陰沈了下來。他建立軍情局,旨在軍情而不是偵緝官民,本意是他手中還有錦衣衛和西廠能用,用不著重復浪費資源,可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是派不上用場。
他這臉壹陰,葉全卻是更加戰戰兢兢了起來,猶豫了好壹會兒就硬著頭皮說道:“啟稟上差,當年王越王總制經略陜西的時候,曾經用咱們分所中的校尉和衛所中的壹些老軍為間者,剪除虜寇偵騎,還有截獲他們的輜重等等。後來王總制壞事的時候,因為卑職的前任和幾個下屬那會兒擔心為他連累,所以多有向巡按禦史科道言官等等提供王總制冒功的罪證,壹度還連累了不少衛所軍官,所以延綏鎮也好,寧夏鎮也好,咱們錦衣衛素來不受待見。”
竟然還有這樣的過節!
徐勛深深吸了壹口氣,隨即沈聲問道:“王總制已經去世多年,如今陜西三鎮仍是敵視錦衣衛?”
“是……”說到這個,葉全只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聯想到萬壹這位貴人要辦的事情卻辦不成,到時候遷怒於自己,他索性壹五壹十地說道,“要說王總制當年在陜西的時候,勝仗打了不少,又是不拘壹格用人才,但使為他賞識的,從壹介軍士直接提拔為千戶的都有,打完仗向朝廷請功時亦是不遺余力。如今三鎮總兵府中的不少百戶千戶,都是他麾下出來的。自打他走了之後,軍中軍紀敗壞,冒功糜餉,操練怠惰……而那些軍官因為都是他提拔上來的,之後升遷之路很不順利,所以不少深恨咱們錦衣衛的同時,也都對朝廷頗為不滿。”
真是不來不知道,壹來嚇壹跳啊!
徐勛在心裏感慨了壹句,隨即想起幾個人已經在地上跪了好壹會兒,這才開口說道:“起來說話吧!”
有了這麽壹句話,葉全方才心頭稍安,謝了壹聲後扶著有些僵硬的膝蓋起了身。偷覷了徐勛壹眼,他又低下頭畢恭畢敬地說道:“上差若是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卑職。雖說卑職麾下人少,但壹定盡力而為。”
徐勛正要開口,就只聽外頭傳來壹陣響動,緊跟著,卻是壹個護衛親兵快步進了屋子來,按著刀柄壹低頭後朗聲說道:“大人,總兵府來人,楊總督請您立時回去!”
壹聽是楊壹清讓人來請,徐勛知道必然有什麽大事,收好此前離京之前向葉廣討來的這壹張紙便往外走去。臨到門口時,他方才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回頭妳把這些下屬都收攏了,然後妳自己到總兵府來壹趟,我有要緊事情吩咐妳!”
“是是是!”葉全連聲答應,眼見徐勛提起腳要邁出門去,他陡然之間想到了最重要的壹節,慌忙開口問道,“敢問上差尊諱,卑職到總兵府該如何說?”
“就說是平北伯徐勛讓妳來的!”
直到那壹行人已經都出了屋子,葉全方才如夢初醒。眼見其他幾個下屬都看著他,他才使勁拍了兩下臉,很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剛剛他自稱……是平北伯徐勛?”
“頭兒,妳應該沒聽錯,我也聽見了!”
“我也聽見了……”
“老天爺,原本就聽說這位主兒年輕,誰知道竟然能年輕成這個樣子!”
就算再年輕,就算是別人口中的暴發戶,可那身份天差地別擺在那裏,剛剛葉全答話的時候,只覺得腿肚子都有些抽筋,此時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他反而釋然了。然而,想到徐勛並非錦衣衛的正管上司,自己卻吐露了那麽多要命的話,他忍不住又生出了幾分惴惴然來。
而徐勛壹路快馬加鞭趕回總兵府的時候,卻壹直都在思量葉全所說的那些話。
陜西三鎮壹直都是虜寇入寇的重災區,幾乎大仗小仗年年有。而由於秦漢唐幾代都是把國都定在這附近,無數砍伐早已將這片昔日的沃土變成了如今的黃土高原,土地貧瘠不適合耕種,每年轉運陜西的糧食要耗費的人力物力便是壹個極其龐大的數字。越是這樣的地方,就越是需要壹個手腕高明才能卓越的人總領全局,也難怪那些軍士會懷念王越。
楊壹清固然才幹出眾,在戰事上頭也因為先前急率大同軍往援他和神英,之後打了壹個大勝仗而著稱,但究其根本,因他之故得了戰功升遷的人卻有限,遠不如王越經略陜西那些年提拔起來的人。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軍中上下素來重形貌,王越相貌奇偉,而楊壹清則是貌若寺人,王越提拔人才籠絡豪傑,花錢如流水,慷慨豪爽,從這壹點來說,為人沈穩多智卻不張揚的楊壹清畢竟不可能那麽做。
壹行人到總兵府門前下馬,早有人在那兒等著,徑直把徐勛領到了議事廳之外。由於徐勛有欽差之名,因而和楊壹清各自分左右坐在總兵張安之側。隨著點將鼓的壹聲聲響起,兩隊年歲不壹卻面色沈肅的軍官便整整齊齊入了內來,隨即行了廷參之禮。
“靖虜衛告急,言道虜寇數萬騎來犯,如今固原壹帶消息已是隔絕!”
此話壹出,徐勛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頭不少軍官竟是松了壹口氣。畢竟,靖虜衛在更西邊,距離延綏鎮遠得很,虜寇倘若進犯,壹則是可能犯固原,壹則是可能犯臨洮府,卻和延綏鎮沒什麽相幹。果然,不多時,就有壹個參將站了出來。
“總戎,靖虜衛告急,虜寇多有可能犯固原,可急告固原盡快預備!”
“如果真的是數萬騎人,這時候去讓他們預備已經晚了!”楊壹清盡管在陜多年,可此前只是督理馬政,和這些軍官並無統屬,此時此刻見他們這般怠惰,忍不住霍然站起身來,“張總兵,與我千余輕騎,我要去慶陽府!”
此話壹出,下頭軍官並無半個站出來反對的,張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便點點頭道:“既如此,我便調千二百人給楊總督。”
徐勛眼見得下頭軍官大多對楊壹清之議不以為然,反而看自己的眼神更熱切得多。他沈吟片刻,便開口說道:“張總兵,既然楊總督要前往慶陽府督戰,我也不宜在延綏鎮多留。如今戰事已起,沿長城沿線各堡的兵備更加要緊,我也打算立時動身。”
楊壹清此前舉薦的曹雄仇鉞等人,在朝中都被卡了好壹陣子,下頭軍官都知道這位總制眼界太高,等閑難以打動,而且和朝中權閹又有些不對付,早就把指望打在了徐勛頭上,卻不想不但楊壹清急著要走,徐勛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竟也不肯呆在最安全的延綏。就連總兵張安也楞了壹楞,隨即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平北伯,虜寇既然能破靖虜衛,自然也能進犯其余各堡,平北伯若是要上路,不如我調派千八百人……”
“如今虜寇動向尚未查明,延綏鎮正在用兵之際,就不用在我身上耗費太多人力了。這樣,張總兵既然好意,請與我輕騎百人,畢竟先前神木堡壹役,戰歿十幾人,重傷輕傷的也有數十人,如今正留在神木堡養傷。”
原本躍躍欲試的壹眾軍官聽到徐勛只要輕騎百人,頓時都蔫了。他們少說都是壹個遊擊將軍,總不成自告奮勇去帶領區區壹百騎人護送吧?此時此刻,誰都沒註意到徐勛身後如同護衛壹般的江彬,竟是和他們差不多品級的人。
楊壹清素來雷厲風行,和張安定下此事之後便吩咐隨從回房收拾行裝,卻是和徐勛並肩出了議事廳。說到虜寇犯固原,他的臉上便沒了此前的急切,只是低聲說道:“倘若我所料不差,所謂數萬騎不過是虛張聲勢,若真的有這許多兵馬,無論從哪兒毀墻而入,都比走靖虜衛的好。還請世貞立時趕往寧夏鎮,那邊既是安化王興許不穩,倘若有戰事,則最是堪憂。倒是固原還有曹雄這個宿將,萬壹有變還能應對壹二。”
徐勛伸手和楊壹清重重壹握,隨即才笑道:“等把這壹股韃子趕出去,再論其他!對了,妳把夏言帶去,那小子是讀書人,讓他跟著妳學學,可不要凡事紙上談兵!”
“好!”
楊壹清收拾了行裝和從人前往延綏鎮校場預備點齊兵馬出發之際,葉全也會齊了自己麾下那可憐巴巴的十二個人,連同自己統共十三個人,讓人全都在簡陋的分所等著,自己則是換了壹身行頭趕到了總兵府門前。從前他從未能踏進此地壹步,這壹次報了徐勛的名字之後,守門的衛兵懷疑地端詳了他壹會兒,最終還是匆匆進去稟報,不多時,他就換了壹副稍稍客氣壹些的面孔回轉了來。
“平北伯宣妳進去!”
壹路跟著穿堂入室,到了壹座小院子,他就看到裏頭的人都已經是壹身戎裝,進進出出正在收拾什麽。眼見徐勛亦是壹身軍袍從正房裏頭出來,他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卑職參見平北伯。”
“起來說話!”
徐勛淡淡吩咐了壹句,隨口對身旁的陳雄說道:“陳將軍,張安壹定會挑選最好的精銳隨行,兵員素質不用擔憂,妳只留心看看領兵的人。不要功利心太強壹心表現的,這壹路不比此前那壹路,萬壹遇到虜寇大軍來襲,那就不是鬧著玩而已。”
見江彬被這番話說得臉色壹陣青壹陣白,徐勛也沒去理會他,這才看著葉全說道:“妳可曾去過寧夏鎮?”
“是,卑職去過。”之前徐勛問寧夏鎮,葉全就知道徐勛接下來多半是要往那邊去,連忙重重點了點頭道,“卑職從小就是在寧夏鎮長大的,對上上下下都熟悉得很。”
“那好,點齊妳底下的人,隨我壹塊去寧夏鎮!”
從延綏鎮到寧夏鎮,這壹路都是沿邊墻的邊路,雖不至於不好走,可和驛路官道自然沒法比。趁著如今軍情已經通報各堡戰備的工夫,徐勛同樣是沿路各堡壹個個查看了過去,八九百裏的路程,壹行人整整用了十天,等這天抵達了寧夏鎮的時候,壹行人全都是風塵仆仆。然而,壹行人到了城門口,早行壹個時辰,此番代替去了河套哨探的哥哥打前站的曹謐卻是臉色鐵青地等在那裏。
“怎麽回事?”
徐勛並不在乎有沒有人迎接這種無所謂的事,但他知道曹謐是什麽性子,斷然不會因為受了普通的委屈而這幅模樣,因而說話時自然而然帶出了幾分鏗鏘之音。
老子的人,什麽時候被人欺負過?
“大人,卑職徑直去了寧夏鎮的總兵府,卻聽說今天是慶王三十三歲生辰,所以邀請了上下軍官去慶王府赴宴,就匆匆忙忙趕了過去,誰知道在慶王府卻被人攔了下來,哪怕說是緊急軍情也不讓通報!”說到這裏,曹謐那俊秀的臉上流露出了壹絲掩不住的惱怒,“後來安化王到了,我本想請他代為通報壹聲寧夏鎮總兵姜漢,誰知道他竟是……”
見曹謐咬牙切齒竟是說不下去了,徐勛眉頭緊皺,情知那安化王朱寘鐇必然不是尋常的推搪,只怕是更加出格。冷冷看著城門口發現他們這壹行人,慌慌張張設了拒馬後就要上來盤問的守卒,他便跳下馬來,從馬褡褳裏頭取出了用布條裹得結結實實,這壹路上從來沒用過的那把天子劍——金牌令箭要供在車中的,這會兒卻是不好拿出來。
“爾等是哪裏軍中的,不知道無故不得聚在城門口麽?”
徐勛正要吩咐人上前去,後頭突然壹騎人策馬上前,高聲說道:“欽差平北伯,奉旨巡閱西北諸邊!”
此話壹出,城門口頓時起了壹陣騷動。那剛剛跑上前來的軍士楞在那裏,不知道是進還是該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才有壹個軍官模樣的漢子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卑……卑職趙方……參……參見平北伯!”
這短短壹句話就打了三個頓,行下禮之前,他卻還擡起頭來小心翼翼瞥了壹眼徐勛手中那把鑲金嵌玉極近奢華的寶劍,雖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小說戲文中那種傳說的尚方寶劍,但他還是毫不遲疑地跪了下去。不多時,上頭就傳來了壹個冷冷的聲音。
“帶路,去寧夏鎮總兵府!”
正值慶王壽辰,寧夏鎮總兵府卻是只剩下了小貓小狗三兩只——並不是因為上下人等必要巴結那位如今只剩下親王虛名的慶王,而是寧夏鎮地處邊陲,慶王府的歌舞姬向來是壹絕,再加上據說此番美酒佳肴都是難得的,慶王也從來不看重壽禮多寡,眾人自然少不了去湊個熱鬧,誰知道堪堪就遇到這種事。因而,徐勛進了總兵府後,在小花廳中屏退眾人問明曹謐,得知安化王竟取笑其是哪家將主養在身邊的孌童,出言調戲之外,甚至還險些把曹謐扣下,他壹時面色鐵青。
就在這時候,外頭壹陣沈重的腳步聲後,卻是壹個大漢快步進了來。壹見徐勛,他便慌忙行禮道:“末將寧夏遊擊將軍仇鉞,不知道欽差平北伯到了,失迎失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