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溫馨壹夜

　　繁密的星辰點綴夜空，壹閃壹眨。
　　三……三只妖怪就這麽被宰了？
　　閔月柔坐在曬壩壹角，跟七個侍衛在壹起，看著大鍋熱氣騰騰，幾個婦人握著鏟子上下翻騰，被切成壹塊塊的蜈蚣肉傳來烹炸的哧哧響，陣陣香味彌漫。
　　“嘔~~”
　　女子捂住嘴差點幹嘔出來，大抵是從未見過吃蟲，感覺有些反胃，周圍七個侍衛都是粗人，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這種成精的蜈蚣少見不說，那百足都快趕上小孩手臂粗了，按在木板上，壹根根的剁下來，堆積在澡盆都漫了出來，滑掉在地上。
　　不少村中老小拿著小棍幫忙從裏面掏出嫩肉，再攪拌捏成肉丸，三只蜈蚣的腿可不少，幾乎十多人同時在忙。
　　那邊殼腔裏的肉起鍋後，這邊便是連忙肉丸與雞鴨肉壹起端過去合炒，這樣方才夠吃，畢竟農人飯量大。
　　咣咣咣——
　　不久，陸盼舉過銅盆使勁敲擊，扯開嗓子大吼。
　　“開飯啦！”
　　壹盤盤香噴噴的飯菜端上大圓桌，占了位置的婦人大聲叫喊自家男人趕緊過來坐下，不遠追逐打鬧的孩童，也被大人喚了回去，坐到父母身旁，聞到加了佐料炒出的菜肴，叫嚷著要吃。
　　排開的十多張大圓桌壹側的位置，陸良生壹家也坐了滿滿壹桌，孫迎仙、陸小纖、陸老石、李金花、蛤蟆道人，就連老驢也在壹旁嚼著草料湊著熱鬧，不時翻起上唇露出牙齒哼叫幾聲。
　　不多時，菜上的差不多了，道人咽了咽口水擡起筷子夾了過去。
　　“開吃開吃！”
　　啪！
　　側旁壹雙筷子伸來，在他筷頭打了壹下，李金花目光掃過四周，偏頭看向兒子。
　　“紅憐呢？”
　　陸良生搶先夾了壹筷盤中的蜈蚣肉，放進口中咀嚼，像是蝦仁質感，放下筷子，望去壹側。
　　“她說等會兒過來……”
　　剛說到這裏，壹陣金鑼、小鼓、嗩吶聲驟然響了起來，將喧鬧嘈雜的吃飯叫嚷聲掩蓋下去。
　　鏘鏘……當當當……
　　咣咣……
　　陡然壹陣銅鑼、鼓聲令得曬壩大快朵頤的壹幫村人好奇的擡起頭。
　　“怎麽回事？哪裏來的戲班。”
　　“怎麽那麽耳熟……”
　　“快看那邊！”
　　陸慶端著碗站起來，指著的方向，泛起白霧翻湧，他表情楞了壹下，好似曾經在哪裏見過。
　　“……呃，陳員外家裏。”陸喜壓低聲音，提醒了壹句：“就是良生身邊那只女鬼。”
　　周圍村民壹個跟著壹個起身，順著陸慶指著的方向，薄霧左右蔓延遮去幾家房屋，壹張戲臺憑空出現般，傳出鏘鏘鏘鏘的戲曲聲，幾個老生拉長唱腔“哇呀呀……”揮舞長袖，高踢著腿，壹搖壹晃相互穿插。
　　當當咣咣幾聲。
　　正中間，壹襲白裙女子頭戴寶釵花冠，拖著長袖慢搖輕步。
　　“棲霞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四圍山色中，壹袍揮去殘照裏，把那妖怪誅……拂影寒光動，疑是劍仙來，量這些……大小妖鬼如何受得起……棲霞山有陸郎。”
　　“好！”“唱的妙啊！”
　　“接著唱啊！”
　　壹片喧嘩，不少村民難得聽大戲，更何況這還是良生身旁那只女鬼親自唱的，聽說生前可是有名的花旦，放在眼下，不是這個村兒的，還真聽不到。
　　嗯……絕唱了。
　　另壹側，閔月柔臉色唰的蒼白發青，身子都有些發抖，富水縣時，她年齡還沒有這般大，也知道陳府的事，半夜沒少聽到這戲曲聲，那段時間，硬是跟母親擠在壹床上睡了兩三月……
　　余光下意識的瞟去那邊壹桌，正與家人吃的正歡的書生，艱難的吞了吞口水。
　　‘這陸良生身邊怎麽跟的不是會說話的蛤蟆，就是女鬼啊……難怪父親讓我來找他，怕也只有他能降住那什麽法丈了。’
　　曬壩宴席分外熱鬧，就連陸太公被人餵了肉塊，敲著拐杖聽的搖頭晃腦，蛤蟆道人趁李金花看戲的空當，張開蟾嘴唰的卷過壹塊蜈蚣肉，咬了兩口吐到壹旁，伸蹼拉了拉徒弟的袖口。
　　“給為師夾壹快紅燒彘肉，要肥的。”
　　陸良生笑著夾了壹筷，飛快進了蛤蟆嘴裏，頗為愜意的盤在桌上瞇著眼睛慢慢細磨。
　　當妖那會兒，哪有現在這般舒暢啊……
　　另壹處的圓桌，洗去臉上血汙的王半瞎感謝旁人夾到他碗裏的肉，吃了壹口，還是忍不住開口。
　　“妳們哪位發發善心，明日送我去富水縣啊？”
　　周圍，氣氛熱烈，壹桌十來人端著酒碗狂飲，仍舊沒人理他。
　　……
　　夜色隨著時間漸漸深邃，到的東方翻起魚肚白。
　　籬笆小院裏，閔月柔壹夜未睡，也什麽都沒吃，想起昨晚的蜈蚣，任然有種想吐的沖動，那可是吃過人的啊……
　　臉色發白的走出房屋，壹屋的陸小纖打著哈欠也跟著起床，走出房門的同時，旁邊的門扇也打開，陸良生舒服的伸了壹個懶腰，與從房頂跳下來的道人，三人壹起站在水缸邊洗漱。
　　嗬~~~
　　然後，三人齊齊呸了壹聲，吐出口中的涼水。
　　看著這畫面的閔月柔覺得有趣，忍不住莞爾，抿嘴輕笑壹下，忽然間，發現這裏也是蠻不錯的啊。
　　喔喔喔……喔昂喔喔——
　　高亢的雞鳴在青冥的天色響徹，東方魚肚破開金色，從遠方的山麓蔓延過來，瞬間將女子眸底填滿，整個天地間忽然都浸在這片晨光裏。
　　吃過早飯，閔月柔依舊擔心父親的事，不想再耽擱下去，尤其在這裏休息壹晚後，疲憊至極的身體像是沒事壹樣，感覺自己還能從這裏壹口氣跑回京城的錯覺。
　　“那個，嬸兒，陸良生呢？”
　　吃完早飯後，她忽然發現陸良生包括那個猥瑣的道人都不見了，急忙尋去竈房洗漱碗筷的婦人。
　　“能不能告訴我，他在哪兒？！”
　　“嘖嘖，真好看。”李金華瞧了女子壹陣，心裏是越看越喜歡，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不知道良生去哪兒了，不過應該在山上。”
　　說著，她挽著閔月柔走到院口，指著外面村裏壹條路：“從這裏壹直走下去，然後上山，順著山裏那條小路，壹直往上走，看見壹顆迎客松，那就到了。”
　　“哦……”
　　閔月柔仿佛有些害怕李金華看她的眼神，連忙叫上侍衛，從村裏穿行過去，沿著向西的小路上山，果然如婦人所說，走了壹段山路後，遠遠能見壹顆老松的傘蓋。
　　不久，她帶著侍衛過去，壹只蛤蟆負著葫蘆，身著花格的短袖袍負蹼站在壹顆大巖上。
　　而道人盤坐壹側，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的劍陣。
　　晨光照來，落在劍陣當中，陸良生站在中間，雙手壓著劍首，衣袍無風撫動。
　　掌下，月朧微微顫動，傳出輕鳴。
　　第二柄法劍靈蘊進入劍身，緊跟著第三道、第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