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他心通

　　嘩~~
　　海浪推著波紋撲在靜止的船體蕩起浪花，晨陽沿著海平線串無數耀眼閃爍的粼粼波光過來，走出船艙的蛤蟆道人站去船首，看著初升的旭日，張開嘴，打上壹個哈欠，四肢懶洋洋的舒展開。
　　背後的艙門內，卷縮房裏的四個書生看著照進艙門灑滿過道的金色晨陽，戰戰兢兢的出來，尋去對面的國師，敲開房門，只有熄滅的油燈還裊繞著青煙，根本沒有陸良生的身影。
　　“國師？！”
　　四人小聲喚了壹聲，耳中聽到過道盡頭，靠近下層樓梯那邊傳來些許動靜，面面相覷的靠近。
　　那邊，門扇沒關，看到裏面壹身青袍的身影捧著書卷，齊齊呼出壹口氣，這才心裏感到踏實。
　　“國師！”趙儻高興的喊了壹聲，引來旁邊王風、馬流、張倜伸來手將他嘴捂住，前者豎指放在唇間，小聲道：“吵甚，沒見國師在忙！”
　　說著示意的朝那邊房裏挑了壹下下巴，趙儻挪過去，靠著墻斜去身子探頭朝裏望了壹眼，眼睛眨巴幾下，瞳仁頓時縮緊，嚇得渾身發抖靠去旁邊的三個兄長，指著裏面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
　　“裏……裏面……有妖……”
　　“都看見了，還用妳說！”
　　門外嘀嘀咕咕的說話聲裏，房中的陸良生微蹙眉頭，側臉看了壹眼外面躲躲閃閃的四人，擡袖往外壹拂，艙房的門吱嘎壹聲，自行關上，將外面的聲音隔絕，以免影響施法。
　　過得片刻，書生合上書本，掐起法決點去心房，看著前面被毯子纏裹的只露出壹顆腦袋的人魚，隨著法光在心頭漸漸盛亮，陸良生雙目也泛起了淡藍，與對方對視壹眼，下壹秒，眸底的法光褪去。
　　那邊的鮫人疑惑的偏偏腦袋，弄不明白面前這個醜類的人類，眼睛為什麽會發亮。
　　陡然壹道能聽懂的溫和聲音好似在耳邊響起，也好似心裏響起來。
　　“妳可聽到我的聲音……”
　　“嘰？”
　　鮫人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去左右，這時，那聲音又好似虛無的呢喃，在她心間徘徊。
　　“看來妳聽到了。”
　　“妳……誰？”
　　鮫人發出壹絲低吟，看去周圍的目光，好半晌終於落到對面的人類身上，就見陸良生臉上笑容更盛。
　　“為什麽襲擊我們？”
　　從剛才的震撼裏回過神來，那鮫人雖然不明白為何對面的人類沒張嘴也能發出聲音，自己又為何能聽懂，但聰明的閉上嘴，不再發出任何叫聲。
　　“才不告訴妳……”
　　她心裏想著時，陸良生笑了笑走近：“妳最好告訴我，大海裏，可是龍王做主，是她遣妳們來的？”
　　‘這個人類能聽懂想的……’鮫人驚慌的想到這個可能，急忙將眼下的想法壹起斷掉，甚至還將頭腦放空，不讓自己去想任何東西。
　　然而，對面的人類雙眼好像有什麽東西，鉆了進來，腦海裏頓時響起壹聲聲話語，不停的徘徊回響。
　　“告訴我！”
　　“告訴我！”
　　“告訴我！”
　　視線觸及的人類眼睛，周圍仿佛壹片漆黑無線延伸，比海底還要廣闊，腦袋就像要炸了壹般，那鮫人動彈不得，只能仰起臉“嘶啊啊~~”發出壹聲尖銳的嘶鳴，化作陸良生聽懂的話語——族裏聽到召喚，奉命來的！
　　不停回響的聲音戛然而止，又換成了溫和的言語。
　　“……我不會找妳們的麻煩，我只是路過這裏，想尋找壹個叫歸墟的地方，妳們鮫人常年生活海底，或多或少知曉壹些傳聞，對嗎？告訴我，便放妳走。”
　　“我……不知道……”
　　大抵是害怕腦中繼續不停回響人類的聲音，人魚連忙擺動頭顱，但陸良生並不信，不過這次並沒有剛才那招，只是伸手按去她額頭，神識順著手臂、指尖，瞬間沒入對方眉心。
　　仿佛置身壹條長長的海底珊瑚走廊，兩側是扭動的海水，不時浮現出這只鮫人所經歷過的壹切，順著長廊走下去，由襲擊蛤蟆道人的畫面壹直往後延伸，看到了更多不同，有於其他鮫人捕食海魚，有與雄性的鮫人在海中纏綿摩擦著魚尾。
　　水泡升騰，又是下壹幅畫面閃過，深邃海底閃爍晶瑩光亮，隱約能見壹座宮殿矗立，隨著走廊往前，也看見許許多多半人半魚的身影在巨大的珊瑚當中遊動，偶爾壹瞥，好像還有石刻的碑文閃過。
　　嗯？
　　陸良生站在這幅畫面前，定格了快要壹閃而過的碑文，借著‘他心通’勾連鮫人的認知，讀懂了上面的字跡
　　‘歸墟……’
　　以及，後面標繪的圖案，或者說更像地圖上劃出的方向……
　　“看來是找到了。”
　　陸良生將這份鮫人的文字和圖案記下，轉身化作壹縷青煙飄散。
　　……
　　靜悄悄的艙房裏，被按著額頭的鮫人壹動不能動，也不過幾息的時間，對面的書生忽然放下手來。
　　“多謝妳的記憶。”
　　陸良生終於知曉具體方位，心裏舒暢了許多，壹把抓過被裹著的這只人魚，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外面等候的四個書生‘哎喲’壹聲，閃身貼到過道兩側，看著披頭散發的妖怪就這麽被帶出了船艙。
　　晨風徐徐，吹撫衣袍，陸良生扛著鮫人來到船首，蛤蟆道人斜過來的視線裏，擡手壹揮，將那只人魚丟進海裏。
　　嘭！
　　濺起的水花落下，咕嚕嚕的翻起幾串水泡，毯子漂浮起來，順著海浪飄去遠方，不久，水面冒出濕漉漉的腦袋，眨著眼睛看著船首立著的人類。
　　“嘰？！”
　　“妳走吧，既然答應過放妳走，就絕不會食言。”
　　船首上，衣袍在風裏獵獵吹飛，陸良生朝她揮了揮手，轉身回去，朝曬著晨陽的師父說了句：“師父，開船了！”
　　又叮囑了躲在艙門那，探頭探腦的四人，便走到甲板中間，祭出法術，望著日頭的方向，馭使著這艘海船偏轉向了東南，沈重的船身擠壓著水浪緩緩動了起來，朝著那個方向航行過去。
　　遠去的後面，那只人魚看著漸行漸遠的大船，過得壹會兒，興奮的擺動魚尾，跟著船尾在海面上躥下跳，追逐遊動，偶爾，也有優美的歌聲在海底傳出。
　　最近關於出海的描寫……
　　作為壹個生活在四川盆地的人來說，沒見過大海，沒辦法寫出那種感覺，只能憑想象航行大海的畫面來臨摹了……抱歉抱歉。